第十二章 果子狸的味道并不好（3）

    既然是课外，当然要在学校之外，这符合我们当时的愿望，所以乐得配合。老奶奶把我们五六个小孩子召集在她的小屋里，一一布置任务：你去院子里掐草尖，他去地头揪野菜，这个烧水，那个洗碗。一会儿，野菜草尖之类备齐，计有灰灰菜、猪毛菜、马苋菜、面条菜等等，老奶奶把这些野菜用开水一过，裹上一些豆腐渣（是渣而非豆腐！）和米糠，捏成一个个菜团子，竟然不放盐！然后放在笼屉上蒸有十来分钟，掀开来，热腾腾的菜团子冒着热气，老奶奶一一给我们分得两个。一口咬下去，天呐，这是什么味道！酸酸苦苦，粗粗糙糙，因为没有放盐，加上又裹着米糠，因而这菜团子直挂喉咙，实在难以下咽！但因为这是校外之课，又是集体活动，所以大家也都显得正儿八经，跟着老奶奶一起吃下去，一群少年就这样围坐在老奶奶身边，听她讲述昔日所受之苦，灵魂受着强烈的冲击。老奶奶的中心意思是，过去受苦的劳动人民，就是吃的这种狗食不如糟糠，而今新社会了，让我们也吃一点昔日的苦，就是要让我们记住今日的甜！

    这次活动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也使我和小伙伴们深受触动，甚至改掉了一些坏习惯和小毛病。这个活动的成果后来向学校做了汇报，学校大加提倡，大兴老奶奶（或老爷爷）忆苦思甜之风，后来又推而广之，请驻地的解放军来学校做报告，我们也顺势成立了诸如“向阳小分队”、“卫东活动组”、“忆苦思甜学习团”等具有时代色彩的小组。这些小组，对年幼的我们，的确起到了帮助、团结、教育的作用，在这些小集体中，很少发生打架斗殴、逃学旷课的人或事。

    现在回想起来，这次“忆苦思甜”饭，着实是给我们思想上消了一次毒，让我们知道昔日有苦，今日有甜。我日后认为这是我思想上的一次“牛黄解毒丸”。小组的成立，也使我们有了集体观念，这些小组，后来慢慢演变为青少年宫等大型组织，青少年们有了自己的活动场所，又有专业的辅导老师，就更是尝到甜的滋味了。

    前不久，我的儿子还到青少年宫参加一个作文比赛，我送他进去后，自己站在外面，望着那装饰一新、设备齐全的宫殿般的处所，心里想，我们不能总吃苦，但是适当吃一点苦，会让我们更珍惜今日的甜，如果有一天我的儿子也能去吃一点苦，我会很高兴地鼓励他。

    妖是妖生的

    除了孙行者，人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都有父母。用唐僧哥哥的台词来说：“人是人生的，妖是妖生的。”

    现实生活中，把谁称为妖？是贪官，还是污吏？是江洋大盗，还是男盗女娼？好像很难妄下定语，那我们且把被判死刑的罪犯称之为妖吧。因为既然被判死刑，一定罪不可赦，我们穷打落水狗，再骂上一句妖，似乎也不为过。对于妖，社会既然给了他死刑，说明他已经是社会毒瘤，我们就没有同情和讨论的必要，我在这里想探讨的，是想知道这妈妈知道自己成为妖妈之后的心情。

    锁定目标后，那就推想妖的妈，想必妖在出生前，其妖妈一定不会知其将来会成妖，因此也是心肝宝贝地呵护着。有个笑话说，乌鸦妈妈找孩子，在森林里到处问别的鸟：“你们见过一个黑黑的，但是却漂亮潇洒的小乌鸦飞过去了吗？那是我的孩子。”这妖的妈，在孩子没成为妖之前，也一定是这样的心情，她把这小妖当成天使，当成花朵，当成心头之肉，跟人的妈一样，把这小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她虽然是妖妈，却有着人妈一样的爱心和温柔，因为她未必知道孩子将来会成为妖。也许在她心目中，这孩子将来还可能当个一官半职，混个社会名份，抛头露脸，给自己挣点养老钱呢。每一个孩子，在妈妈眼里都是希望，人妈有人妈的希望，妖妈有妖妈的希望。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责怪妖妈，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孩子日后会成为妖，她也是在孩子成为妖之后，自己也才成为妖妈的，如果这孩子将来成为达官贵人，作为妈妈，当然也会成为贵妇人，何来“妖妈”之美誉？

    “人是人生的，妖是妖生的。”唐僧哥哥没有再问下去。我却想顺着这个提问走下去。家里出了妖，作为妖妈，心情可能是最为复杂的，生个孩子成为妖，一定有悖于她的初衷，但是孩子不能成为对社会有用之人，是孩子自己不争气，不光自己沦为妖，并危害社会，遗恨人间，还给妈妈送过去一顶“妖妈”的帽子，当妈的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可是妖既被社会除之，但妖妈却还要生活下去，不过她背上的这个包袱，却一生难丢下去。

    想想这可怜的妖妈，这后半生竟然要这样背着“妖妈”的名份屈辱地生活下去，那些快要成妖的人，还有成妖的信心了吗？

    绰号

    人生于此，总是有名有姓的，但是，仅有名有姓似乎还不够，于本名之外，古人尚有字、号、别号，再加上乳名、诨号，今人又有笔名、化名、网名等等，如此一算，一个人简直可以有太多复杂的称呼了。

    这篇小文，只说绰号。

    绰号最多的，或者说于我印象最深的，当属《水浒传》中的人物，几乎个个有绰号，且都取得个性鲜明，上口易记，及时雨宋公明、黑旋风李逵、智多星吴用、浪里白条张顺……要是信笔写下来，仅凭记忆，我就能写下一长串。这些绰号，于我幼年的记忆里，是一幅活灵活现的绿林好汉图，使少年的心，向往着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无拘无束、行侠仗义的痛快生活。有人说，武侠是成年人的童话梦，其实，少年的梦中，一样充满着侠光剑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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