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爱情打个折

    文_木丁西

    她喜欢上了他，满眼满心的喜欢。他笑，她的心好像也是甜的；他皱眉，她的心好像也被拉扯了。他分明接收到了她的眼波，可迟迟没有目光的回应。

    她常常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张爱玲去见胡兰成，给了他一张相片，那句话就写在相片背面：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其实，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有一个人会有身心很软的感觉，至于是谁，要看恋爱中谁是追求者，谁先爱上的。

    她的心情如同张爱玲。不同的是，张爱玲喜欢上的是有妇之夫，而她喜欢的人正当年。后来，他们就好上了。

    虽然在爱情的最初，你侬我侬，不分你我，可他分明是骄傲的，她感觉出来了，可她并没有在意。她想，只要他喜欢，怎样都行，她想，情的仆人有什么不好呢？

    一呼一应，只要她有，只要他要，像吃一根甘蔗，哪里都是甜的。

    可是随着日子的流逝，她蓦然发现，她好像被尘埃掩盖了，仰起头想要看见他，却被尘土遮了眼。

    他说，你的黑发不漂亮，她立刻染黄；他说，还是黑的好看，于是她再染黑；他说，地板上有一根头发，她立刻俯下身子去捡；他说，鸡蛋番茄是他喜欢的，于是她常常为他做，结果他发了脾气，说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

    她突然就有了委屈，脸色不好看。他不耐烦了，于是两人吵了起来。没吵几句，他换鞋子要走，她一把抱住他，眼泪汪汪地说，你真的不爱我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那我可怎么活呀！

    他心一硬，胸一挺，走了。当然，他还是回来了，她少不了道歉，他心安理得地接受。

    她的委屈一点一点积了起来，无法消解。有一天跟最好的闺蜜诉说，她越说越伤心，却不想闺蜜笑了，说，试着给你的爱情打个折，砍砍价吧。

    她说，可爱情不是东西啊。闺蜜说，虽说爱情跟买东西不一样，可有些心理是一样的，比如要喜欢，比如要便宜。爱情不是说要便宜，可也不能让他占你的便宜。你要是提着刚刚买来的金鱼去买鱼缸，不破费都难。爱情呢，你要是想着没有他怎么活，不伤心也难。

    她突然明白了，以前对他，她总是只种不收，只给不要。就像买东西，要货比三家，越想要的东西，越要轻描淡写，甚至狂找它的瑕疵，然后谈价钱，谈不到自己的心理价位，要装作随时走人。

    这样，她偶尔会跟他说，某个男士说她很漂亮。几次三番下来，效果出现了，他肯经常来公司门口接她了。这样，她和他去饭馆，叫外卖，直到他吃腻了，想念她做的鸡蛋番茄，她来做，不让他像原来那样的饭来张口，磕鸡蛋你总会吧？你说地上有头发，你弯个腰那么难吗？

    有天，他们又吵架了。他又换鞋，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她朝他喊，你走了就别回来，你要是回来你就是孙子！

    他愣在那里，他说他不想当孙子，所以不走了。

    爱情来时，可以把头低到尘埃里，但是不能低得太久，太久，会让人看不见，或者视而不见。

    如果女人把爱情当成大事情，男人会觉得是个小事情。如果女人装作把爱情不当回事情，男人就会把爱情当成大事情。男人这左右摇摆的态度，给砍价留了很多空间——至少砍一半吧，让他回到正常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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