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2）

    第二天中午，他和她在一起，他将脸贴在她的结实平坦的小腹上。他说，我们有孩子了。他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眼泪在她脸上，就像qq流泪表情那样地飞溅。他说，他从来没有爱一个人，像爱她这样。

    这一次钱谷豁出去了。他对小米说，别人有了他的孩子，他要离婚。他说，他什么都不要。

    小米不认识似的看着他，她可能决定砸点东西，先是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晶瓶子，然后放了下来，接着又抓着一只青瓷花瓶，还是放了下来，最后她把他的烟灰缸扔在地上。一声脆响吓醒了熟睡的朵朵，她立刻冲进婴儿房。

    他想起她说过抱着女儿飞下26楼，跟了过去堵在门口。他看见，小米正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他站在那里，直到女儿再次睡着。小米轻轻掩上房门，出来，只说了两个字，休想。他说，我就这样定了。小米说，你会后悔的。

    然后，小米关了房门，把他晾在客厅里。他不止一次看着大门，他想只要今夜跨出这个门，就好了。他甚至在黑暗中，试着朝门口走了两步，可是他还是转了回来。他不知道，这一走，将会发生什么。

    后来他走进女儿的房间，坐在那里默默流泪，他想，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末末看着他越发憔悴，难过地哭了。她说，如果太难，就别为难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说，不。

    小米在几天之后到公司来了，她没吵也没有闹。她走到李末末的面前，看着她笑，说她的皮肤真好，说年轻就是好，说咱们的手提包是一个牌子呢，说咱们用一种洗发水呢。寥寥几句话，也不是多意味深长，可李末末觉得她输了。

    从那天之后，小米常常来公司，有时候也不去钱谷办公室，在大厅里说话，脸上始终都带着微笑。钱谷不能发作，他对李末末说，要是我失踪了就好了。

    李末末对钱谷说，那我们一起失踪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他说，好啊，我们玩失踪。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要从大桥上跳下去。她惊在那里，他对她耳语了一阵子，她就明白了。

    她说，这样合适吗？他说，只能这样了。接下来，他们商量着去海南。他让她先走，他会在三天之后跟她在广州会合。

    10个小时后，她到了广州，她说要在那里等他一起过琼州海峡。他说他把公司的事情交代完了，等夜深人静就去长江大桥。她觉得他多此一举，他说你不明白，这叫一了百了。

    午夜，她接到他的电话，他正在长江大桥上，他说，宝贝儿，明天，我们就能见面啦。在挂电话之前，她想跟他说，其实她没怀孕，就是想考验一下他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那一夜她睡得安稳，早上她打他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关机提示。她愣在那里，她不停地拨打，听到的是一样的：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两个小时后，她退了房间朝火车站奔去，她要回武汉。在火车上，她一直拨，直到手机没电……她回到了公司。谁也不知道钱谷去了哪里。她打的去了龟山，然后沿着长江大桥走，桥下江水滔滔……

    她是在回来的第二天在报纸上看见这则消息的。上面说，一位路人在桥栏发现了一张写着诗句的纸，用小石头压着，纸上写着：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

    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消息说，这几句诗据说是海子的绝笔诗。消息说，这些诗句下面留了一个名字：钱谷。希望有知道此人信息的市民拨打热线电话……

    李末末硬着头皮去钱谷家，她想，他一定是为难了，他谁也不要了。很多人都在他家里，都在谈论他的下落。小米看见她时，很吃惊，紧接着朝她扑了过来，不是打她，而是抱住她哭了。小米问，他在哪里？李末末说，我不知道。小米说，你说他会跳江吗？

    李末末说，我不知道。又说，要是我能找到他，我让他回家。这句话，引来小米更大的哭声，她跟着也大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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