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敌人 第十章（3）

    总之，我和高登本想用和平的方式结束，但最后还是以吵架来收场。你想想他的脾气和我的脾气，我们一定会大吵一场的。我写信让他别来，昨天下午他还是来了。于是我们来到“布罗尖顶”上，我们在风势很大的山坡上整整走了3个半小时，讨论双方内心深处的问题。谁能说我们是因为不了解而分手呢。

    高登走了，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在山丘上消失，一切也随之而去了，不再回头。我想到自己自由了，又成了自己的主人，茱蒂，我想伸出双手来拥抱这个突然属于我的世界，我认为婚姻幸福的人，很难了解这种奇妙又美好的孤独感。啊，能了结这事真好！当我在火灾发生的那晚，看到孤儿院付之一炬，我惊悟到我必须面对现实，一想到孤儿院重建时我无法参与，我就会生起一种可怕的嫉妒之心。我无法放弃这些，想到可能会失去医生，我才感到和高登相比，医生在我心中更为重要。而且，在这样的时候，我更不能丢下他，我必须去实现我们共同的计划。

    说了一堆杂乱无章的话，我的感觉现在很复杂，虽然我想尽可能说得有条理些。无论怎样，我伫立在冬日的晨光中，感到无比的自由，我深深呼吸一口，又蹦又跳地下了山，我穿过平原冲向小屋，一个人唱了起来。啊，这真不好意思，按过来人的看法，我应当黯然垂泪如同失翼的小鸟一样。我甚至都没有想到可怜的高登，正带着受创的心走向车站。

    我走进屋时，看见孩子们快乐地进了餐厅准备用餐。突然这些孩子仿佛成了我自己的孩子，由于任期将满，觉得孩子们好像同我疏远了。我紧紧地搂住3个离我最近的小孩。那一瞬间我找到了新的生命力，仿佛刚出监狱获得自由似的。啊，不能再说了，我只想让你知道真相。别让杰维知道这些，但是要悲伤地告诉他信的内容。

    已是三更半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睡上一觉。真是一件好事，不必嫁给不想嫁的人，我为小孩子感到欣喜，也为海伦感到欣喜，为这场火灾，为那些让我更加清楚的事感到欣喜。我的家族史中，从未发生过离婚的事，要是我这样做，他们会憎恨我的。

    我知道自己任性自私。也许我应该想想心碎的高登。但是我不愿装得很难过。他会找到和我一样称职的女主人，和我一样的红发女子，而且她会正如高登所说，不会受新思潮的影响，不会受到服务大众的女性使命的操劳。

    再见，亲爱的。多希望能和你一起在海滩上眺望蔚蓝的大海，谨向西班牙国土致敬。

    再见！

    莎莉

    1月22日

    107

    亲爱的麦克雷医生：

    这封短信不知道是否能送到你的手上。想来你并不知道我已去拜访了你4次，想要用最好的方式向你道谢，同时表达慰问。听到麦卡克太太正手忙脚乱地接受当地女士所送的花朵、鸡汤和果酱时，我感到无比欣慰，看起来她们无比地崇拜这位无私的救火英雄，虽然他浑身打上了石膏。你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英雄，这我很清楚，不过我和其他女士是不一样的。我们曾经是朋友，虽然断断续续，并且还曾有过不愉快，但是我认为这些事情不应该影响我们的友谊。我们可不可以更理性些，忘了这些不快呢？

    我希望这场火灾能使你仁慈一点，它已带来了许多意外的善心和慈悲，我多了解你，“苏格兰男人”，你可以对整个世界摆出粗鲁精明、不理不睬的高姿态，但你却骗不了我。我已观察了你十个多月了，我这双受过心理学训练的眼睛，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富有同情心、亲切、聪慧、仁厚而又伟大的人，等下一次我去拜访你时，你一定要留在家里，我们应当进行一项“时间”手术，把过去5个月完全忘掉。

    你还记得那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吗？

    莎莉?麦克白

    1月27日

    又及：

    要是我再度拜访你，你也能屈尊见我一下吗？我想我不会再试第二次了！我保证不在你床前流泪，或是去亲吻你的手，听说曾有个崇拜你的女孩这样做过。

    108

    亲爱的敌人：

    如今我又觉得你是个很友善的朋友了。当我称呼你为“麦克雷”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当我称你为“敌人”时，我是很喜欢你的。

    我看到了莎莉?凯特送来的你的信，写得不错，对于一个只能用左手写字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第一眼看到时，还以为是用拳头写的呢。

    明天4点我将前去拜访你，请你保持清醒。真高兴你说我们还是朋友。说真的，我觉得我又重新拥有了自己不小心遗失的珍宝。

    莎莉?麦克白

    星期四

    于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

    又及：

    “爪哇”在火灾的那夜感冒了，连牙齿也在痛着。如今它像个小猫咪，托着下巴可怜地坐在一边。

    109

    亲爱的茱蒂：

    我上星期匆匆忙忙寄给你10张上下不连贯、条理不清的信件。你是否按照我的意思将信烧毁了呢？现在如果信出现在我的书信集中，我也不会在意。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耻，令人震惊，可我还是禁不住要这样想。人们通常都以为订婚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可是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取消订婚更令人快乐、无拘无束了。这几个月我总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可如今我感到很安心。没有人比我更乐意做个老了。

    我相信这场火灾，是上帝在为新的“约翰?格利尔孤儿院”铺路，是上帝送的礼物。这完全是上苍之意。小屋计划已开展得如火如荼。贝西喜欢砖块，我喜欢灰色的水泥，而朴西却喜欢木头，不知道可怜的医生会喜欢哪样，想来也许会偏好橄榄绿和斜屋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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