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敌人 第十章（4）

    我们有10个供孩子们练习用的厨房，他们不会想到烹饪也这样难。我已找了10位爱心妈妈，也许我会找11个，将其中一位给医生。他需要母爱，和那些小孩子一样。（每晚回家后要受麦卡克太太的气，一定十分沮丧。）

    我的确很讨厌那个女人！她曾4次肯定地告诉我医生在休息，不希望他人打扰。我一直没见到他，但我已不能再保持礼貌了。我不愿贸然决定，不过明天4点前，这是他自己和我约的时间，我要去做一次短暂的拜访。要是她再告诉我医生在休息，我会一把将她推开，甚至让她跌倒，然后踩着她的肚子，安稳地走进去。罗薇琳是医生过去的仆人、司机和园丁，如今是经过训练的看护。我非常想看看她戴着帽子和穿着围裙的样子。

    你的信和布莱蓝夫妇的信是一起寄来的，我刚收到。布莱蓝先生在信中说，他们十分乐意收养这些小孩。还附了他们拍的第一张照片，一家人挤在婴儿车旁边，克利佛握着缰绳，很是骄傲，旁边是马童。这种结局对于那3个孩子还不错吧？一想到他们的未来，我就感到非常高兴；可一想到他们的父亲，就很是难过。为了3个小孩他劳累致死，可是他们却要永远忘却他。布莱蓝先生一家人会尽力这样做的。他们希望小孩子完全属于他们，不想让孩子受到其他因素影响，不过顺其自然好了，每个家庭都有办法培养出自己的小孩。

    (星期五)

    今天我见到了可怜的医生。他看上去浑身都绑着绷带。说不清是为什么，我们所有的误会都化解了。两个很健谈的人，一时间居然无法表达心意，想想多么可怕。一开始我就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我。你瞧，北方人这种沉默的习惯多么不好，现在我觉得南方人适时发泄情绪那才是正确的。

    茱蒂，你是否还记得去年他拜访精神病院，在那里待了些日子，而我却有些大惊小怪的那件事吗？天啊，我怎么会这样的不可理喻！他太太在精神病院里病故了，他是去参加他太太的丧礼。麦卡克太太什么都知道，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我。

    医生十分亲切地对我讲了他太太的事情。这个可怜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处在可怕的压力之下，对他来说她太太的死，也是一种解脱。他承认当初结婚时，就不应该娶她，那时她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可是他认为一定有办法克服，因为自己是一个医生，更何况她又是如此的美丽。于是为了她，他放弃了在都市行医，来到了乡下。可是小女孩的出生却让她完全崩溃了，他只好像麦卡克太太说的那样，将他的夫人“藏了起来”。如今小女孩十分的可爱，已经6岁了，但是根据他的描述，她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于是他让小女孩和一位受过训练的护士整天待在一起。过去我常说他是最没耐性的人，如今看看他的这些遭遇，我发现他竟是我从没见过的有耐性的人呢。

    杰维真是个好人，谢谢他的来信。很高兴他见到了沙漠。等你们回来时，我们一起为新的孤儿院好好规划，那多有趣啊。我觉得自己直到现在才步上正轨，好像花了一年的时间学习。一想到我们要将这里变成全世界最好的孤儿院，我心中便涌出一股莫名的快乐。整个清晨我一边做事一边唱歌，高兴得雀跃不已。

    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向有史以来最好的朋友，献上诚挚的祝福！

    再见！

    莎莉

    1月29日

    110

    最最亲爱的敌人：

    “好事很快就要发生了。”

    今早你醒来的时候，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很吃惊地想起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我这样的快乐，至少有两分钟的时间我的脑中呈现出一片空白。

    天尚未亮，我很清醒，激动地想要给你写信。我将把信交给我最先看到的“最值得信赖”的孩子，在早餐的盘子上你会发现它的。

    下午4点钟我准时赴约。想想我待两个钟头，麦卡克太太会说什么闲话？

    我答应过你不流泪，不亲吻手，但恐怕我做不到了，而且还要糟！确实，直到我走过门槛之前，我从不曾想过自己到底会多在乎你，看见你头发散乱，浑身都是绷带从枕头上起来，那样子真吓人！如果我现在爱上全身有l／3是巴黎的石膏和手术服的你，你可以想象，当你痊愈后，我会怎么样爱你！

    但是我亲爱的罗宾，你这个大傻瓜，几个月来，你那一副“苏格兰男人”的样子，对于大多数的男人来说，根本不是爱的表现。我怎能想到你居然这样的在乎我呢？真希望你过去曾给我一些暗示，也许这样可以让我们彼此都不那么痛心。

    可我们必须以感激的心向前看，我们不应当回首过去。将会有两件最快乐的事穿插在我们的生活里——一场“互助式”婚礼，还有我们都热爱的工作。

    昨天离开了你，我昏昏沉沉地回了孤儿院。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但是朴西、贝西和丽芙莫罗太太按事先说好的来共进晚餐，然后我到楼下去和孩子们聊。周五的晚上是社交之夜。丽芙莫罗太太用留声机为我们播放一些唱片，我只好礼貌地坐着听歌。天啊，亲爱的，我想你一定会笑我——最后播的那首歌是《约翰?安德森，我的裘?约翰》，突然间我发现自己哭了！我不得不紧紧抱着最靠近我的小孩，头靠着小孩子的肩膀，以免别人看到我流泪。

    约翰?安德森，我的裘?约翰，

    我们一同爬上山坡，

    度过最美好的一天，约翰；

    我们相互拥有，

    我们共度难关，约翰；

    让我们一起手牵手向前，

    长眠在山脚之下，

    约翰?安德森，我的裘?约翰。

    当我们老了，弯腰驼背，路也走不大稳时，能不能毫无遗憾地回首那“曾经一同走过的日子”呢？一想起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工作、生活和玩乐，我就不再惧怕未来了。“时间仅是我垂钓的溪流”，我一点也不在乎跟你一起变老。

    之所以我愈来愈喜爱那些小孩子，是因为孩子们需要我的爱，这至少也是我日渐一日喜欢你的原因。亲爱的，你也是个可怜的人，既然你不能善待自己，总是需要人来善待你。

    在孤儿院后面的山坡上我们应当盖间房子，你喜欢黄色的意大利别墅呢，还是喜欢粉红色的？不过，绝对不能是绿的，而且屋顶不能是倾斜式的。那时我们将有一个大客厅、壁炉、明亮的窗户和美丽的风景，就是没有麦卡克太太。这个可气的老家伙！她听到这消息，一定会让你吃一顿恐怖的晚餐，所以我们要很久之后才告诉她。对别人也要这样。不然在解除婚约没多久就爱上别人，一定要遭人非议的。我写信给茱蒂时，尽力克制自己好半天才没有泄露这个秘密。瞧，我也愈来愈像“苏格兰男人”了。

    也许没对你说真相，我也不很清楚自己是多么的在乎你，一直到失火的那个晚上。你爬上着火的屋顶的那半个小时，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我无法向你诉说我所经历的痛苦。要是你走了，我会一辈子都无法让自己安宁的，我一定要说出心中累积了多时的话，我不能让自己最好的朋友怀着对我的误解离开人间，这使我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但是你却拒不见我，让我多么的伤心，我怎能知道你最想见到的是我呢？你真是一个很出色的演员，使你退却的是那糟糕的苏格兰道德感。但是，假如将来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误解，亲爱的，我们一定要把话说明白才行，彼此保证绝对不能闷在心里。

    昨晚，大家因为孩子们都住在别的地方，离开得都很早。我在楼上，写完了给茱蒂的信后盯着电话，心中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拨号向你道声晚安，可我不敢。到如今我还害羞呢！因此，除了跟你说话，我想最好的事情便是读上一个小时伯恩斯的书，然后带着满脑子苏格兰情歌进入梦乡，现在正给你写情书，已是黎明时分了。

    亲爱的，再见，我多么的爱你。

    莎莉

    星期六早上6点半

    于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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