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敌人 第二章（5）

    晚餐铃响了，只好离开半个小时，去吃补充能量的碎羊肉。在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我们吃饭只是为了活着。

    (晚6点钟)

    威卡夫先生又来了，他动不动就跑过来，看看能不能逮到我的某个过失。这个人真是讨厌。他不仅看起来胖乎乎、圆滚滚的，连内心也一样，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他来之前我的心情非常愉快，现在，接下来的这一天，要在抱怨声中度过了。

    他对我的所有革新，吹毛求疵，那可是我努力的结果！包括漂亮的衣服、好玩的游戏间、洗澡的次数、新鲜的空气、好一点的食物、快乐的游戏、冰淇淋还有亲吻等等，无一幸免。他说我使小孩无法适应上帝安排的真实生活。

    听他这么说，我那爱尔兰热血马上沸腾了，我说如果上帝计划让这113个小孩成为没用、无知、忧郁的人，那么上帝一定有问题。我们可不是要让他们标新立异，只是要让他们比一般小孩子更能融入社会。如果他们不聪明，我们不会像有钱人家那样，强迫他们进大学。如果他们不求上进，我们也像穷苦人家一样，l4岁时便要他们出去工作。我们会仔细地观察他们，发现他们的才能。如果这些小孩想成为农民或是护理人员，我们也要使他们成为最好的农家人和护理人员。如果他们想成为律师，我们便使之成为聪明、诚实、思想开明的律师。威卡夫先生自己是律师，不过显然不怎么开明。

    我说完话之后，他用力搅动手上的茶，嘴里咕哝着。于是，我建议他再来一块糖，把糖放进茶杯之后，便留下他独自一人。

    要对付理事的惟一办法，就是坚决。不能让他们有所逾越。

    喔，天啊，信纸角落的那一片黑块，是辛哥波的杰作。它想送你一个热吻。可怜的辛哥波以为自己是一条小狗——如果人们弄错了自己的本能，不是很糟糕吗？我也一直认为自己天生不是当孤儿院院长的料。

    诚挚的、坚持到底的莎莉?麦克白

    4月1日

    于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

    24

    致平莱顿一家棕榈滩，佛罗里达亲爱的先生和女士：

    我度过了第一个拜访日，对理事先生们做了一场精彩的演说。连我的敌人也认为演说很精彩。

    高登最近一次的来访，正是时候，我从他那里得到很多吸引听众的技巧。

    “一定要有趣。”我说了一些小莎莉和小天使们的趣事。

    “要具体、要让观众能了解。”我看着威卡夫先生的眼睛，绝对不提他不理解的事。

    “要拍观众的马屁。”我巧妙地暗示说，这些新的措施，都要归功于理事先生们无与伦比的智慧和作为。

    “要加上崇高道德的语气，博得同情。”我提到孤儿院里这些没有父母的小孩子，说得非常感人——我的敌人甚至还拭去了一滴眼泪。

    接着，我安排了巧克力和奶油，还有柠檬汁和三明治，把每位理事先生喂得饱饱的，让他们满面笑容、高高兴兴地回家，再也没有胃口吃晚餐了。

    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你描述这次聚会，就是想让你高兴，以便有心理准备来接受下面这几个可怕的插曲。

    “现在，跟着我这个痛苦可怕的故事。

    我觉得自己的脸色都苍白了，

    因为一直到今天，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

    每当我一想到这件事，

    还是忍不住灰心丧气！”

    你不认识我们的小汤姆吧？我没有向你提过他，因为那得花上许多墨水和大半天时间来描述。他是个精神饱满的小男生，跟他父亲一样，像个强壮的猎人。上面这首歌听起来像伊朗歌谣，不过这是我在写信的时候才编的。

    我们无法改掉小汤姆那好掠杀的本性。他用绳索套猪，用弓箭射鸡，跟牛斗着玩游戏。哎呀！真是调皮大王。看来，他从燕麦桶里找到捕鼠器，在树林的空地里装设陷阱。如此巧合，昨天早上居然就抓到一只臭鼬。

    第一个发现的是辛哥波。它回到房间，蜷曲在毛毯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小汤姆趁着我们注意辛哥波时，躲在阴暗的柴房里忙着替猎物剥皮。他将臭鼬鼠皮藏在皮夹克里，绕道走回自己的房间，把它藏在床下面，以为这样就无人知晓了。接着，他按照安排到地下室去帮忙，准备客人吃的冰淇淋。你应该发现我们的菜单上面，已经删去了冰淇淋。

    剩下的时间里，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消除臭味。炉火工诺雅首先生火，想用浓烟除臭。厨师在屋子里摇晃煮好的咖啡。贝西在走廊撒上阿摩尼亚。史密斯小姐用紫罗兰香水处理地毯。我赶紧请人叫医生过来，他来了之后马上调配除臭药水。但是，小汤姆的受害者，仍旧用它的臭味作为复仇的工具，像鬼魂一样萦绕不去。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便是讨论该不该挖个洞，不只将小汤姆埋进去，也将整栋楼房埋起来。你可以知道我是怎么有技巧地交代这件事，当我像告诉你一样地诉说这件事时，评议员先生并没有责备我这个新院长的无能，反倒像是听了个滑稽有趣的故事，一路笑着回家。

    我们居然得忍受这些荒谬的事！

    一如往昔的莎莉?麦克白

    4月4日

    于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院长室

    25

    亲爱的茱蒂：

    辛哥波还是住在柴房里，每天由小汤姆用肥皂帮它洗一次澡，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的宝贝狗可以回来跟我住。

    你一定会很高兴，对于怎样花你的钱，我又有了新方法。从今以后，我们向这里的商店购买一些鞋子、谷类还有日常用品，虽然比经销商的价格稍微贵些，不过也有折扣。而且这里面所获得的教育机会，也算是平衡了价差。因为，我发现孤儿院里大多数小孩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不了解金钱的力量。他们以为这些鞋子、格子棉布、红色法兰绒、玉米片、羊肉，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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