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西厢

    莺莺后花园拜月时张生，继而现身靠近，剧中小生唱“我拽起罗衫欲行”，而旦角饰演的莺莺则作含羞偷眼看状：“他陪着笑脸儿相迎。”岂料红娘在后冷喝一声：“姐姐，有人，咱家去来，怕夫人嗔着。”

    以昆曲为首的戏曲自明代以来发展迅速，到了清朝中晚期已成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广泛接受和喜爱的文化娱乐方式，对国民生活的影响日渐深远，清代首饰的题材也因此多了一特殊的类别——戏曲人物。银匠们常常把名剧中的人物和场景表现在手镯、戒指或发簪上，方寸之地即可重现一个戏剧经典情节。

    这个老银戒指的戒面主题是四大名剧之一的《西厢记》。背景树干横斜，花木蓊郁，显然所指地点是后花园。画面正中是一头着冠巾，手摇折扇的书生，正迈步朝左侧的小姐趋近，手向小姐伸出，似在陪笑说着什么，行动间有迫不及待状。而小姐则举袖遮颜，神情颇羞涩。书生身后另有一女子隐身于花阴下，正引袖掩口而笑，从小小的身形看来，身份应是丫鬟。

    从情景推断，这三人便是《西厢记》的主角张生、崔莺莺和红娘了。具体到剧中情节，有两种可能，一是莺莺后花园拜月时张生，继而现身靠近，剧中小生唱“我拽起罗衫欲行”，而旦角饰演的莺莺则作含羞偷眼看状：“他陪着笑脸儿相迎。”岂料红娘在后冷喝一声：“姐姐，有人，咱家去来，怕夫人嗔着。”莺莺遂一步一回头地被红娘拽着离开，气得张生暗自抱怨：“不做美的红娘太浅情。”

    此后张生着意讨好红娘，红娘也终于肯为他穿针引线，甚至让他跳墙与莺莺相会。于是戒指上相似的场景又出现了：“良夜迢迢，闲庭寂静，花枝低亚。”张生跳过墙去，直奔主题冲到莺莺面前作熊抱，莺莺又羞又惊，问：“是谁？”张生应道：“是小生。”莺莺怒云：“张生，你是何等之人！我在这里烧香，你无故至此；若夫人闻知，有何理说！”张生被泼凉水，忍不住哀声长叹：“呀，变了卦也！”

    后来面对张生这“银样镴枪头”的相思病攻势，莺莺终于妥协，自带衾枕与其共赴巫山。在王实甫的剧本里，写到幽会有一段的描写，张生的唱词很色：“我将这纽扣儿松，把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咍，怎不肯回过脸儿来?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后世昆剧一般把这段作了一些改编。在南昆的《西厢》里，这段是张生支开红娘，带莺莺入室后即关门，室内情景是通过室外红娘的猜测，由红娘唱出。而近年北方昆剧院编排的“大都版”《西厢记》中，这段情节是用非常具象的表演来表现。小生一边完整地唱张生的黄词，一边把莺莺身上所披的五六层纱衣一件件地脱下，唱到“露滴牡丹开”时，张生与穿着白色中单的莺莺一起拉开一块很有床单嫌疑的大白布，白布正中赫然绽放着一朵硕大的血色牡丹……

    这段表演在2009年的苏州昆剧节上引发很大争议。床单一拉，台下一片哗然，一位老先生看得愤慨不已，在剧场内外逢人便怒问：“这是昆曲吗？这是昆曲吗？”

    当然在老银首饰中，这样别出心裁的情节处理及其少见，常见的西厢题材也就是“听琴”、“跳墙”、“拷红”等几种。至于的画面嘛……首饰上也有，不过那种会被归为另一类——。

    摄影/素履无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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