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烟月（2）

    “大概，是要会弹吉他，长相英俊的那种吧？”

    那不正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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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会打篮球，又弹一手好吉他，在高中校园里我相当拉风。虽不说总遇见小女生上来合影，但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礼物也是家常便饭。到了大学后，虽然不那么突出，但也总能在晚会上露两手，寂寞时候也总能帖天使般的歌声。虽不能说是天籁……尽管的确有点自恋，但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经常有女生对我说，李小鹿并不喜欢我的，那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旁人一看便知，当事人却欲罢不能沉湎其中。

    管他了，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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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后来我认识了云熊，才知道这一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才知道整个故事的开头，便充斥着对我彻头彻尾的隐瞒，隐匿着如巨大尘埃般的荒唐的诺言。

    开始时云熊是军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看的人，当时血气方刚，也不知对方是何意，就那样没头没脑地问起来：“怎么了？老是看着我。”

    “没什么，你长得很像我一个同学。”

    老套的故事情节！原本是男追女中的一个经典台词，用在这里，显得多么突兀！但那时我却一点没察觉，而是仔细看了他几眼。也不知怎么的，便这样莫名其妙和他搭上了话。才知道和他兴味相投，臭气相近。喜欢的漫画和球星完全一样，对美女的审美也近乎疯狂的一致。只不过唯一一点不同，是他从不受女生欢迎，而我相反。

    云熊是那种白白净净的男生，一辈子说的脏话估计超不过五句，只是没戴眼镜，不然就能让我联想起那个神经古怪的柯南了。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渐渐和他成了形影不离的哥们，吃饭一起，游戏一起，唱歌一起，睡觉一起。一起疯一起狂，一起在四月的海浪声中呼喊追逐扔着沙球。

    只是从来不带小鹿跟他见面。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宿命的预感。或许是出于男人的第六感。又或许只是不想小鹿招摇过市，只愿意让她躺在我小小的心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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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日那天，约了所有朋友出来吃饭。那是一个清丽的早晨，我的蒙眬睡眼，在他的地动山摇下，已经毫无睡意，只能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带女朋友一起来好吗？”

    “喏。”

    我的心上下翻滚，一下子不知怎么形容，千言万语都涌上心头。他看我脸色不对劲：“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呀，什么也没有。”我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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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记得那时候，我和小鹿走在大学校园里，迎着琉璃色的月光，她脸上的表情，我怎么也看不清。我边走边问她，装出轻快的语气：“明天云熊生日，邀请你去，去吗？”

    “你的那个朋友吗？去吧。”

    依旧是银铃般的笑声，穿过这四月的夜空，把夜莺的婉转哀鸣比了下去，空灵地转了一个圈，一下子就钻进我心里。

    “哦。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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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我不停地搅动手中的筷子，尴尬地讲了好几个冷笑话。云熊却在旁边侃侃而谈：“知道上次那个副部长的事情吗？”

    “副部长？”我好奇地凑过去问。

    “是啊，我和小鹿是学生会的，你不知道的吗？”

    我抓抓头皮，看看小鹿：“以前没提起过啊。”

    她也朝我做了个鬼脸：“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你的朋友。”

    “不是说了是云熊吗？”

    “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很熟悉，但一直不知道名字呢。”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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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愉快地结束，生活平淡地继续。缓缓流动的生命之河中，有些人不耐寂寞，想要从桥上跳下去，探探水的温度；而我这种人，若是生活安逸，便想一辈子不改变，只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宛如这逝者如斯夫的亘古长河。

    我总把这些跟亲爱的云熊同学说，虽然每次他总是欷歔不已，说我故作情调。“那好，弹一曲吉他来消解愁闷吧？人的青春时代，总是比较无助的。”

    “喜欢什么曲子？”

    “甲壳虫的什么都好。”

    于是就那样欢畅地歌颂起来，静到只有自己才能帖回响的四月的下午，两个少年一直把吉他弹到夜深无人，直到琉璃般的月光重新占据天空，洒了地面一片银灰色的光。我们才作鸟兽散，挥手告了别，在分岔口朝各自的方向远行。

    就这样静静地，想把岁月都荒废掉。哪怕时光再慢也好，缓缓地，像首诗。

    突然想起《蒂凡尼的早晨》里，moon river的曲调悠扬婉转，轻轻拨动你我的心弦。赫本的微笑那么迷人，在这月光下，轻轻地浮现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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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总在月光下等我而已。只是站在那里，便像个月光下的女神。只是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这月光下的女神，突然消失了踪迹，无论如何也再寻不到她的踪迹。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跟她打招呼，顺便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昨天晚上去哪了呀？”

    “生病了。”

    “不要紧吗？”

    “不打紧。”

    尽管如此，却能发现，她的眼睛始终在躲着我。我想拨开这重重的云雾，看清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哪承想，哪怕十年都未曾完成的事情，又如何能在一瞬间解决？

    是喜欢我的吧？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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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和云熊有说有笑地走在操场上的那一天前，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最好的兄弟，和我的女朋友，好上了。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巨大的蘑菇云笼罩在心头，轰隆隆要下起雨来。这雨便是我冷滞的眼泪，仿佛冰凌般滴落，轻轻撒了一地，敲得地板铿锵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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