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烟月（1）

    文/浅草千叶子

    浅草千叶子

    《萌芽》超人气作者　2007年9月“萌芽之星”

    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走在琉璃色的淡蓝月色里。

    也不知是黄昏还是清晨，霞光洒了整个世界一片雾霭般的朦胧。这是四月的一天，我们三人走在宁静的月光和霞光下，任凭背后的暗景融在渐行渐远的尘埃里，路正远逝。

    我只记得，我和云熊、李小鹿，总这样走着。

    也不知道是行了多远，哪怕是再冗长的艺术电影，也描述不完发生在这三个人之间的事。

    只听得琉璃般的月色里，年少的容颜也总会消逝；那些若有若无的回忆，却总能若隐若现地浮在脑海里，任凭眼泪流淌，怎么也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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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李小鹿十年了。却总这样，总是一个傻乎乎地接她上学放学。早晨对阿姨微笑着点头，再买一包牛奶塞进她手里，只为了她十年不变的那句——“谢谢”。虽然从来不曾换过，只单单是那颔首点头间的微笑，便已经足够。

    像是《野猪大改造》中的修二和真理子，所有人都认为我们青梅竹马，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只不过她到底怎么想，我始终不知。甚至连小鹿父母都对我们默许，她还是什么也不告诉我，一次也不肯明确表态。哪怕只是一个淡定的回答，也能让我安心冷静；却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十年不变的琉璃般的月色，伴我走过这荒芜岁月寂寞时光。我们骑着车在黄昏的十字路口停下，转身，招手，点头，别离。她会朝我回望一眼，然后约定明天见面的地方。然后早晨又是一如既往地等着她出现，在朝霞和月光的参差相间里，我瞥见了她或浓或淡的暧昧目光。

    李小鹿，究竟你喜欢我吗？

    我无数次问自己，无数次骂自己神经病，却又无数次嘲笑自己幼稚。走在校园的停车棚边，三两好友围上来问我：“最近和她怎么样？”

    “就那样。”

    “十年了，还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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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了。

    究竟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改变吧。该沉淀的美酒早已香醇，该浓烈的感情早已经冷淡。

    却不似这死水一般的宁静，总在莫名其妙和焦急的暗夜里徘徊着。一种孤独而神秘的情感始终笼罩我的心，仿佛这世界原本便不属于我。

    十年就这么匆匆流过。似水年华，花正远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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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成为校花的她，因为有我的早晚接送，也便断了他人相思的意念。旁人只会当我们是情侣，哪怕我们上课时从来不说一句话。虽然是同桌，话却少得可怜。这些情节在他人眼里，或许也只能解释成老夫老妻般的宁静，无须言语的默契。

    其实不是这样。

    很少说话，其实是因为无话可说；相敬如宾，是因为了解太深。她知道我不喜欢红色，所以从来不在我面前穿红色衣服，是怕我说她俗气；我知道她从来不吃巧克力味卡布奇诺蛋糕，说是有种奇怪的味道，所以从不敢买错。学校组织郊游的时候，别的情侣有说有笑，我们的情绪却尴尬得奇怪。反倒像冷战中的男女，我玩我的游戏，她写她的日记。

    一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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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们班有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总喜欢穿着ac米兰22号球衣，走在秋风萧瑟的校园里。我也是米兰的球迷，和他关系很好，总喜欢凑在一起看球。

    每次这时候，她总会答应和我的约会，兴高采烈地穿着绿色百褶裙，像个公主般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朝那边探看，仿佛在凝望什么，像是想把我看穿。这让我很不好意思，脸一下红了起来。牵她手时，还有种异样的感觉。那个男生名叫苏鸣，总是一脸冷酷的样子，虽然笑起来有淡淡的酒窝。

    “你女朋友真漂亮。”一次和他单独看球，他转过头对我说。

    我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里仿佛压着块大石头，好一会才说出口：“你们都认为小鹿是我女朋友吗？”

    “不是吗？”他的笑里，不知隐藏着什么。

    是淡蓝色的琉璃月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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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我本想就这样永远牵着李小鹿的手不放开，像诗和歌里那样永远在一起。就想着这样每天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只为了烘托出生命中这唯一的亮色。紧接着是顺理成章的人生旅程，高考，顺利，大学。无聊的暑假，更无聊的大学生活，一瞬间全都展现在我面前。

    像个奇妙的梦。

    和李小鹿进了同一所大学，去了同一个熟悉的地方。每周末都和她回来见伯母伯父，总买一大堆东西挤一堆笑脸。只是踏进家门的时候，她从来不肯拉我的手。我点头哈腰，端茶送水微笑以待，却换来她冷冷的微笑。

    “小鹿，怎么不跟方力说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呀。”

    小鹿妈妈尴尬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不解的目光。然后朝我笑笑，那眼神里不知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元素，顷刻占据我的心。我有点心虚，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说：“平常该说的已经说了呀。”然后点点头，朝她们俩分别一个眼神。

    这十年来，我只喜欢过她一个人，从来便是如此。从前有不知名的女生给我送来情书，在篮球场上等我一起回家，偷偷把饭团弄好早晨塞进我的抽屉里，一概不理。这些都不能阻挡我喜欢小鹿的决心。从开始到现在，只喜欢一个人，应该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只是她的心我永远不懂。

    像是鬼魅的灵狐，从来不肯透露自己的心迹，就算只我两人的约会，也不肯敞开心扉说话。问过她最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也总是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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