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片斑斓的海（2）

    多希望自己能够如他所愿，做个能让他宽慰放心的孩子。

    叁

    一直很清楚，自己没能像爸爸希望的那样。总是有太多的想法，恋上了看上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写作。可是爸爸没有说过什么。一直都以为他庸俗且目光短浅，直到最近才意识到，其实他很希望我能快乐地走我喜欢的路。他只是怕我会吃苦，想让我以后过得好一点。

    寒假前收到了新概念的复赛通知单，要花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去上海参加比赛。一个星期对于高三的学生是那样的珍贵。一个星期，可以做整整的一本数学题集，可以背一千个左右的单词，可以让我把生疏掉的物理基础知识重新熟络起来。所以料到爸爸不会同意我花一个星期去参加这种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比赛。于是打算要逃。借了同学的背包，让在海南的朋友给自己汇了两千块钱做旅费，开始有意识地洗干净两身衣服收藏起来。

    临行前才尝试着向他说起，等待早已预料到的拒绝。

    可是他看到了我眼里迫切的光芒。最终他没有拒绝，或许是太了解我。我的倔犟，我的固执，我的决绝与任性。他帮我买了车票，一路送到火车站，给了我多出需要两倍的钱做旅费。我终于知道他爱我，不愿意我为我的倔犟受苦。我终于知道其实他并非不近人情，只是一直怕我误入歧途，怕我不好。那些我早已厌倦的粗暴管理背后，寄托着不惑之年的父亲所有的期盼。闪闪发亮，至真至切。

    于是我下决心回来以后要拼命拿出好的成绩给他看。要尽力让自己拿到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我不想让他感觉自己的孩子一无是处。

    多希望他能知道，我是这样的感激他的支持。

    肆

    生日又快到了，今年的生日是在高考的前一天。六月六日，这个生日放在高三太特殊。miko从青岛提前快递来了今年的礼物，因为过了六月寄到学校就收不到了。dior的桀骜男士古龙水，有我喜欢的鸢尾芳香。miko打电话过来说这是为了纪念我的十八岁才特意买的奢侈品。“我都没舍得用过这个牌子呢。”

    miko是我很欣赏的朋友，很独立。学美术的艺术生，课余经常会给杂志画插图，而且有勇气放下自己的面子去一家灯具店做推销员。所以她可以用自己赚到的钱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可以负担自己的一部分生活费。

    可是我连一双袜子的钱也赚不来。微薄的稿费从来都只够填补上个月的赤字。自己的所有花销都是依赖父母。于是渐渐无法接受自己再拿别人的钱来挥霍。看到班里的男生炫耀上千元一双的篮球鞋会想到以前自己的无知与虚荣，于是格外排斥。

    我终于懂得了父母为什么总是百般地要求自己做到优秀，只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太微弱。甚至都无力维继自己曾经在意的那些小虚荣。这样下去，只能沦为一个附属品，轻而易举地被人世的种种残酷湮没。

    自己即将面对的，这人世喧嚣，嘈杂往来，不是想象中的那条简单而温和的溪涧。在自己的成长中，它的本来面目正一点一点被揭露，被拓展。水流漫上来，在黑暗中哗哗作响。

    我已经知道。那是一片斑斓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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