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 第十章（1）

    雾中的领航员

    北部的湍流在蒸腾——（对旧圣劳伦斯河的一个回忆，

    一种闪电般的记忆不知为何突然在我心头重现，

    我在这里等待着日出，从这座小山上凝望。）

    同样都是在早晨——黎明将要突破浓雾的时候，

    又是那战栗挣扎的船在叫我改变航向——

    我从浪花冲刷的岩石间几乎侧身艰难而行，

    我又一次看见站在船尾的那瘦小的印第安舵手，

    以气宇轩昂的眉梢和果断的手势，在浓雾中隐现。

    如果我有权选择

    如果我有权选择对最伟大的诗人作出评价，

    去勾勒他们的肖像，庄严，美丽，并随意地仿效他们，

    荷马，以及他所有的战争和勇士——海克托，阿喀流斯，埃杰克斯，

    或者莎士比亚那沉浸在悲哀当中的哈姆雷特，李尔王，奥赛罗——丁尼生的美女们，

    韵律和才智都是最好的，或者选择咬文嚼字使其押韵是歌手们的一大乐事；

    这些，这些，啊，大海，所有这些我都愿意和你交换，

    只要你把浪花波动的窍门转换给我，

    或者在我的诗歌上呼一口气，

    把你的气息留在那里。

    不断高涨的潮汐

    你们这些不断高涨的潮汐！是你们神圣的力量筑成了这项伟业！

    你们这看不见的力量，向心的，离心的，通过空间而延伸，

    太阳、月亮、地球和所有的星体都和谐相处，

    你从远方的星球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信息？天狼星带来的是什么？

    御夫座带来的又是什么？

    是什么中央心脏——而你是那脉搏——使一切充满活力？

    这一切的无限的集体又是什么？

    你身上那微妙的诡秘和含义是什么？解释万物的线索是什么？

    是什么流动的庞然大物，

    把整个宇宙连成一个整体——就像在同一艘船上航行？

    落潮已尽，暮色低垂

    落潮已尽，暮色低垂

    清凉的海风向陆地袭来，夹杂着海盐和芦苇的味道，

    还可以听到从旋涡传来的模糊的声音，

    许多被压抑的表白——许多哭诉和丝丝低语，像许多遥远的或隐藏起来的声息。

    它们是那样地倾泻而出！它们是那样地嘀嘀咕咕！

    无名的诗人——最伟大的艺术家，和被他们珍爱却失却了的构思，

    爱情的杳无音信——老年人的怨声载道——希望的最后透露，

    自杀者的绝望呼声，到那无边无际的荒地之中去吧，永不回返。

    那就被人遗忘吧！

    向前，向前，履行你的职责，你送殡的退潮哟！

    你尽管前行吧！你这喧闹的出口哟！

    然而不只是你一个

    然而不只是你一个，暮色和送殡的退潮，

    不只是你丢失了意图——不是只有失败和企盼；

    我知道，占卜的骗子们，你们富有魅力的外表；

    潮水和光明会被你们，从你们那里适时重现——绞链会适时转向，

    那些不协调的部分迟早会改变，会被融合，

    从你们，从睡眠、黑夜和死亡自身，交织出永恒的诞生旋律。

    潮水汹涌而来

    潮水汹涌而来，咆哮着，溅起泡沫向前挺进，

    它长久地保持，鼓胀着宽阔的胸，

    一切都在悸动膨胀——农场，林地，城市的街道——正在工作的人，

    主帆，上桅帆，三角帆，出现在依稀可见的海面上——轮船的尖旗般的青烟——在上午的阳光中，

    满载着人类生命愉快地驶出驶进，我钟爱的旗在许多桅杆上飘动。

    长久地望着海涛

    长久地凝望着海涛，唤醒了我自己，使我又回归了自己，

    每个海浪上都有起伏着的光或暗影——某种回忆，

    欢乐、旅行、学习和无声的画卷——短暂的景致，

    过去已久的战争，战斗，医院见闻，伤员和死者，

    我亲身经历了每个阶段——我闲散的青年时期——现在的老年时期，

    我总结了我六十年的生活，还有更多的，逝去了的，

    被任何伟大的理想考验过，漫无目的，全部毫无结果，

    或许还有上帝整体计划里的一小滴——某个波纹或波纹的一部分，

    就像你的无边无际的海洋的一个水波。

    于是到最后

    于是到最后，从这些海滨，这座山里，

    啊，潮汐，我领悟了你那神秘的人类意义：

    只有凭你那同样包含着我的法则，你的潮涨潮落，

    大脑才能创作，声音才能吟唱这首歌。

    高尚的演员一个接一个地退台了，

    从永恒的历史舞台上那场伟大的演出中，

    那可怕的，不公正的战争与和平——旧与新的斗争的一幕，

    斗争在愤怒、恐惧、沮丧和长期的焦虑中结束；

    一切都过去了——从那以后，退却到数不清的坟墓中，腐化，

    胜利者的和被征服者的——林肯的和李的坟墓——现在你和他们在一起，

    伟大时代的人——无愧于那个时代！

    你来自大草原——你的角色复杂、紊乱而又艰辛，

    他却扮演得那么出神入化！

    啊，不是这块大理石，坚硬而冰冷，

    远不是它的基座和轴柱延伸的地方——那环绕包围着的圆形区域，

    华盛顿，你是全世界的，你属于所有大陆——不仅仅属于美国，

    也是欧洲的，属于每一个地方，在贵族的城堡或者劳动者的茅棚里，

    或冰冻的北方，或闷热的南方——是非洲人的——在帐篷中居住的阿拉伯人的，

    是带着庄严的微笑坐在她的废墟中的古老亚洲的，

    (古代人会向新的英雄致意吗？那只是相同的——合法的继承人，

    不屈不挠的心和胳膊——证明了不可改变的血脉，勇气，机警，耐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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