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 第九章（2）

    各个民族交流吗？全世界会万众一心吗？

    人类是否在形成一个大的集体？瞧，暴君在颤抖，王冠亦失色，

    大地正不可逆转地面临着一个新的时期，

    没有人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这种预兆充斥着每一个日夜，

    岁月的预言啊！我前面的空间不可洞悉，想刺穿它只能徒劳，充满了幻想，

    未发生的行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身旁显露身形，

    这难以置信的匆忙和狂热，这新奇的梦想的狂喜，啊，岁月！

    啊，岁月，你的梦想，是如何穿透我的?（我不知道我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表演过的美洲和欧洲变得暗淡了，在我的影子后退却，

    那未曾表演的，以未曾有过的强大力量向我推进。

    那位商人，那位赚了很多钱的人，

    经过了多年的艰苦经营，现在准备离开，

    把房产和土地留给孩子们，把存款和货物赠给学校或者医院，

    把钱留给一些伙伴去买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纪念品。

    可是我，考察一生行将结束，

    一生都没有什么东西要显示或者遗赠，

    没有房屋，没有土地，也没有给朋友什么金银饰物作纪念，

    只有给你和你的后辈关于战争的记忆，

    关于军营和士兵，还有我的爱的小纪念物，

    我把它们聚集起来留在了这首歌中。

    我听见万物之母，当她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

    绝望地凝视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凝视着覆满战场的尸体，

    (枪声已息，硝烟未散。)

    她阔步迈进，用一种悲哀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土地，

    她喊道：“啊，我的土地，好好吸收它们，我责令你不要把我的儿子弄丢了，

    不要丢失一点一滴。

    溪水，好好吸收它们，吸收它们珍贵的血液，

    你们当地的场所，你们在上空轻柔不可触摸的空气，

    你们土壤和植物的精髓，你们河流的深底，

    你们山川和林地，我亲爱的儿女们鲜血染红的地方，

    你们树木通过你们的根茎把它传给幼苗，

    吸收我的不分南北的尸体吧——吸收我的年轻人的尸体和他们珍贵无比的血液，

    为我忠实地保存它们，多年之后再返还给我，

    百年之后，在地面或者草丛看不见的精华或者香气里，

    在从田野吹来的清风中，向我交回我的宝贝们，交还我那不朽的英雄们，

    从此数百年之后再抒发它们，让我呼吸他们呼吸过的空气，一点都不要遗失，

    啊，岁月与坟墓！啊，空气和泥土！啊，我的死者，一种香甜的气味！

    让流芳百世的死亡来抒发它们吧，从今往后的若干年，若干个世纪。”

    作为终结，我预示我死了之后将会发生什么。

    我记得还在我的叶子未发芽的时候我就说过，

    我要为功德圆满而放开我快乐雄壮的声音。

    当美国履行诺言的时候，

    当无数优秀的人在这些州游走的时候，

    当其他人让位于优秀的人并为他们作出贡献的时候，

    当那些尽善尽美的母亲们的子女成为美国的象征的时候，

    我和我的一切便有了预期的成就。

    我是凭我自己的权利闯过来的，

    我歌唱了与灵魂，歌唱了战争与和平，歌唱了生命与死亡，

    歌唱了诞生，并指出了世界上有许多种诞生。

    我把我的风格展示给每个人，我以自信的步伐走过了旅程；

    当我欢乐满怀时我就轻轻说再见，

    并最后一次与年轻的男子和年轻的女子握手告别。

    我宣告自然的人将要出现，

    我宣告正义获得了胜利，

    我宣告自由与平等不会妥协，

    我宣告坦率是正当的，骄傲是合理的。

    我宣告这些州的一致仅仅是个别的一致，

    我宣告联邦会越来越团结，不可分解，

    我宣告壮观与庄严将使以往地球上的所有政治都黯然失色。

    我宣告依附性，我说它将永远不会松脱，

    我说你将找到你要找的朋友。

    我宣告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正在走来，也许你就是那个人，（再见！）

    我宣告那个伟大的个体，像自然一样流畅，贞洁，挚爱，友善，全副武装。

    我宣告生命将是丰饶的，激烈的，神圣的，勇敢的，

    我宣告一种终结，它将轻松愉快地同它的转化相会合。

    我宣告无数英俊、魁梧、血气方刚的青年，

    我宣告很多杰出而粗犷的老年人。

    啊，越来越多，越来越匆忙——（再见！）

    啊，紧紧地拥挤在我的周围，

    我预见的太多，大大多过了我的想像，

    似乎我将要死了。

    清清嗓子发出你最后的声音，

    向我致敬——再一次向时代致敬，再一次大声喊出你古老的声音。

    给那些有远大抱负却失败了的人，

    给那些在前线冲锋陷阵倒下的无名士兵，

    给那些默默无闻奉献着的工程师——给过分热情的旅行者——给船上的领航员，

    给那些无人赏识的崇高的诗歌和图画——我要竖立一块碑，碑上带着桂冠，

    高高耸立在其他碑石之上——给所有英年早逝的人，

    被一种奇怪的烈火的精神支配着，

    被早逝所压制了才华的人。

    一支结束六十九岁的歌——一份履历——一次重复，

    我的欢乐与希望的诗句仍在继续，

    噢，歌唱你们：上帝，生活，自然，自由，诗歌；

    歌唱你，我的祖国——你的河流、草地，你的各州——我所热爱的星条旗，

    你的保持完整的整体——歌唱你北部、南部、东部和西部，你所有的一切；

    歌唱我自己——在我胸中跳动的欢快的心，

    这被损坏的年迈贫穷而迟钝的躯体——像棺椁一般笼罩在我的周围，

    那在我缓慢的血脉中燃烧的火焰尚未熄灭，

    那永不减弱的信念——那一群挚爱的友人。

    来了，近了，真奇妙，

    你诡异飘忽的幽灵——你带来的是生命还是死亡？

    是力量，虚弱、盲目，还是更严重的麻痹？

    或者是平静的天空和太阳？难道还要把江湖搅枯？

    或许为了我而把我截断？或者和现在一样把我留在这里，

    像只鹦鹉一样，迟钝衰老，用嘶哑的声音不停地叫唤？

    平等的女儿，平等的儿子的核心，

    所有的人，成年的，未成年的，年轻的，年老的，

    都一视同仁被钟爱，

    强壮，宽厚，美丽，忍耐，能干，富足，

    与大地，自由，法律和博爱相伴，

    一位华丽的，明智的，崇高的母亲，

    端坐在时间的铁石般的椅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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