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库
  • 我的书架
  • 最近更新
  • 收藏本站
  • 您的位置:首页>>文学艺术>>寻TXT下载>>>> 寻 (五)TXT下载

    寻: 寻 (五)

    上一页 返回最新章节列表(回车) 下一页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www.41nr.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41nr.com

        “预备好什么?”她问。

        “心理。”他笑。

        “晓净在你心中真是那么可怕?”她不信。

        “不是可怕,而是——不必一定要接近,”他摇头。“我不喜欢麻烦,我要简单。”

        “相信我,晓净并不麻烦。”她拍拍他。

        “我知道她非常需要朋友。”

        “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几年而没有朋友,这个人该自我检讨一下。”他说。

        “不要对晓净太严厉,她——与普通人不同。”

        “越说越神秘,我们还是改变一个话题吧。”他说。

        “今天没有别的话题,”她挽住他的手,笑。

        “我们现在就去晓净家。”

        替他们开门的依然是上次那个男佣人,态度比上次殷勤好多,一直把他们领进大客厅。

        “请坐,我让张妈去通报。”他说。

        思哲笑一笑,等男佣走后,他说:

        “广东人喜欢叫佣人xx姐,这儿的张妈肯定是外省人。”

        “张妈是上海人,我莲表姨也是上海人,”美德说。“他们有很多上海规矩。”

        “你表姨丈也是上海人?”思哲问。

        “想试探我?”美德不笨。

        “说过我不讲的,他们的事——记不记得我说莲表姨的事很传奇。”

        “所以才好奇。”思哲笑。

        “对什么好奇?”晓净的声音从楼梯下来。

        “或者我可以替你解释一下。”

        她穿著一件纯白宽身旗袍,直头发垂肩,真是素净。

        “对你,”美德开玩笑。

        “你解释自己吧!”

        “我?!”晓净看思哲一眼。

        “何必解释,你们各人心目中对我自有评论,我解释也多余。”

        “事实上,晓净,我们相处那么多年,我并不真了解你,我看见的只是你的外表。”美德说。

        “你信不信我也不了解自己呢!”晓净笑。“了解是件很麻烦的事,我不想。”

        “你喜欢简单?”思哲突然问。

        “是,我喜欢简单。”晓净想也不想的。

        美德看思哲一眼,又看晓净一眼。

        “你们俩都喜欢简单,有什么理由合不来?”她问。

        思哲微微皱眉,这话令他窘迫。

        “数学已太复杂,如果我把生活也弄得复杂,就怕失去了平衡。”他象在解释。

        “何止数学,生命已是太复杂的事,复杂得令人窒息,要求简单是正常的。”晓净也说。

        “都象很有理呢!”美德说:

        “晓净,难得我们来作客,弹钢琴给我们听。”

        “久疏此道。”晓净说。

        “骗人,这是你最拿手的。”美德不信。

        两年不弹钢琴,”晓净的眼中很快的掠过一抹特别颜色。“以后也不再弹。”

        “为什么?你在开玩笑。”美德叫。。

        晓净漠然的四下指一指。

        “你可看见屋子里有钢琴?”她问。

        美德呆愣一下,钢琴

        ——莫非还有什么故事?内情?

        “我不明白,晓净——”

        “不要问我,”晓净冷淡的笑。

        “其实——音乐并不那么值得我去追求。”

        “那不是你从小的愿望,你又有天分。”美德怀疑的。

        “我不能解释,”晓净象在讲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学商,思哲学数学,有一天你们突然否定了自己所学,这也并不出奇。”

        “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明白的事或物,我们不都是算了吗?”晓净说:“这个世界——认真不得。”

        “一个人,一件事不足以让我们否定世界上所有的人或事。”思哲突然说。

        “不是否定,是轻视,藐视。”晓净提高了声音,“你们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重视的?”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偏激?”美德意外。

        “以前你完全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一直天真,幼稚,”晓净的声音不平静了。“欧洲

        ——实在给我很多启示。”

        “你在欧洲——发生了一些事?”美德问。

        “没有,当然没有。”晓净扬一扬头。

        “妈妈总是陪着我,要不然也有女管家跟着,一年四季,年复一年,我能发生什么事?”

        “晓净——”美德吃了一惊,她怎么了?从来没见她这么大声,这么失常过。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你担心什么?”晓净望住她。

        “但是不再弹琴,是不是该算发生的事?”思哲说。他是局外人吧?他特别清醒。

        晓净呆愣半晌,终于沉默了。

        不弹钢琴

        ——该有原因的,他们开始相信。

        “你怎么不跟莲表姨去欧洲?”美德想打破沉默。她也渐渐感觉,晓净难相处。

        “我才回来,香港——阳光多些。”晓净不置可否。

        “还邀我们同游欧洲呢!你自己已厌倦欧洲。”美德打趣着。“根本没诚意。”

        “你们同行——那又不同。”晓净望着思哲。“欧洲适

        宜旅行。”

        “将来hku约满之时,我或许会去欧洲一趟,但现在我心中所念的是亚洲,是东方。”他这么说着。

        “亚洲太大,东方也辽阔,你所念的是哪一处?”晓净问得很特别。

        “也许——香港,至少香港是开始。”他说。

        “你来自台湾?”晓净凝望他。

        思哲点点头,不出声。晓净把视线转向美德。

        “你想知道什么?问什么?”美德忍不住问。

        晓净呆愣一下,猛力的摇一摇头。

        “不,我不问,也不要知道什么,”她叫。眼中的哀痛 一闪而逝。“我真的不想,我对台湾

        ——没有印象。”

        台湾?为什么?

        思哲本来在散步,他想,再走十分钟就好回去晚餐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晓净牵着狗走来。

        站杯马路边,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感受,下意识的他拦住了一辆计程车,跳上去。

        他

        ——的确是有种想逃开她的念头,她是极难相处的女孩子!

        他不能确定晓净有没有看见他,这也不要紧,他不需要向她解释自己的行动。

        司机问他去那里,他呆愣一阵,去哪里?

        “有一条街专卖古董,古老家具,古老的一切东西,请送我去那儿!”他临时想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飞驶而去。

        但是,他为什么要避开晓净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是不是?不只因为她难相处吧?

        美德如果看见他刚才那慌忙拦车的情形一定会笑,他怎么也变得这么幼稚?

        不过也好,他可以独自到那条古老的街道上逛逛。

        他听人说起有这么一条街的,街上的一切皆古旧,或一者,他不为那些古老的东西,那儿

        ——会有历史的气息,是不是?

        计程车把他送到一条街,上下有石阶,左右伸展出不宽的路,路边有些卖旧玉器、银器的店。小小的,脏脏的,还有些卖仿古文物的店。

        是这儿吗?他看了一下,不能确定。到香港之后真象上包子进城,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现在美德在就好了,她会懂得一切的。

        他

        ——已经把美德当成身边的一分子了。

        逛了几家店,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好和丰富,传闻总是夸大的,哪儿有历史气息呢?

        “嗨!”背后有人招呼他。

        他转头,愣住了,怎么晓净

        ——她不只神秘,还神出鬼没呢!

        “你——怎么来了?”他意外得张大嘴巴。

        “你能来,我不能来?”她笑。

        白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外面,司机端坐上面。

        “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忍不住问。

        “招呼不打,跳上车就逃并不是好办法,”她捉狭的笑。“我的车追着来的。”

        “我——原本打算来这儿逛逛:”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就不自在。

        是一种莫名的心虚。

        “是吗?”她得理不饶人。

        “若我是警察,你有身分证吗?或是任何证明文件?”

        “没有习惯带在身上。”他努力使自己不脸红,他不习惯说谎。

        “很怕我?或很讨厌我?”她望着他。

        他皱眉。女孩子太咄咄逼人并不好。

        “我记得你带着狗的。”他说。

        “在车上,”她笑。

        “你是不是一定要在美德面前才能自然一点?”

        他望着她,好半天。

        “好吧!你给我很大的压力,令我不安。”他终于说。说了以后,心里很舒服。

        “我无意这么做,你为什么?”她反问。

        “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你就如此!”他说真话。

        “没有理由,”她笑。

        “我比别人多一张嘴?”

        “你知道不是,或者——你有一种天生的气势,”他坦率的。“也许我说得不对,但

        ——你不同于我见过的女孩子’真话。”

        “你见过很多女孩子?”她问。

        “我的女同学,我的女学生,我的朋友们,可以算是很多。”他点点头。

        他们站在古董店的门边就这么聊起来,很自然的。

        “是不是美德说了我什么?”她皱眉。

        “我很想她说,她却什么也没说过,”他摇头。“我觉得你神秘。”。

        她不出声,慢慢走到汽车边。

        “你先回去,我自己会回去。”她对司机说。

        司机领命,径自离开。

        思哲只是看着。她已第二次命令司机离开,而两次都是因为遇到了他。

        “会不会嫌我打扰?”她问。

        “如果说会,你离开吗?,他反问。

        她想一想,笑了。

        “美德是你女朋友吗?唯一的?”她问。

        “女性的朋友,”他淡淡的。

        “我的朋友不多,我很挑剔。”

        “樵之,不是朋友,对吗?”她笑。

        “还有一个真理。”

        “这——美德说的?”他问。

        “那天你离开我家,我没再见过她,”晓净自得的笑。“我和樵之通过电话。”

        “那你该知道真理是我的继母。他说,提起他们俩,思哲心中还是不高兴。

        “年轻的继母,”她说:

        “你父亲有意为难你。”

        “我没有这感觉,”他说。心中却是不安,没理由的,

        “真理很成熟。”

        “成熟而且出色,令樵之都昏了!”她笑。

        “樵之——一这么说的?”他变了脸。

        “怎么会呢?”她大笑。那素净的脸一下子变成怒放的花朵,令人惊异。”我猜的,我了解樵之,他是那种人,胆大妄为,不顾一切。而且,从来不曾见他在一处停留这么久,必然有人,吸引住他。”

        “你猜错了!”他沉着声。

        “是吗?”她蛮有把握的。

        “你——想去哪里?”他不想再谈他们俩。

        “没有想过,我是跟着你来的!”她说得很坦白。

        “我只逛逛,然后会回家。”他说。

        “我也回家。”她说:

        “我只是不明户.这地方有什么

        值得你来逛逛的?”

        “听别人讲起,我以为可以找到一点东西。”他说。说得有点困难。

        “找什么?九流古董?古玩?”她冷冷的笑。“你别上别人的当了,这儿只有一些垃圾。”

        “我并不是想买古董,古玩。”他胀红了脸。他觉得是在讽刺他。

        “下次我带你去看,”她忽然又说,神情变得温暖。

        “如果你想看一些真正有历史价值的东西。”。

        “不,我并不想看。”他断然拒绝。

        或者她不是故意要令人难堪,只是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和口吻都不对吧?。

        “那就算了,”她也不以为意。

        “我们回家?”

        他吸一口气,拦住计程车。

        他是为逃开她而来,想不到竟令她追过来,这女孩是太寂寞了吧?

        “到我家晚餐?”她问。

        “不,钟点女佣已替我预备好晚餐。”他说。

        “那——我能去你那儿吗?”她反问。

        “这——”他怎能拒绝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

        “很好!”她展颜一笑,十分开心。

        “我已厌倦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的日子。”

        “你母亲为什么不常陪你?”他问。

        “她有她的生活,有她的世界,怎能陪我。”她说。

        “父亲呢?”

        “她很明显的皱眉。

        “我已两年没见到他!”她沉下脸。”

        “哦——对不起,”思哲很窘。她的父母已分开了吧?

        他不该问得这么鲁莽。

        “我是无意的!”

        “怎会怪你呢?”她自嘲的。

        “你一定以为他和妈妈分开了,但是,错了!他们只是很少在一起。”

        “有原因的,是吗?”他小心的问。

        “当然有原因,”她冷笑。

        “他有很多老婆,妈妈只是其中之一,也许还算得宠的,但

        ——一年也难得见一次,他没有时间。”

        “做生意太忙?”他说。

        “是吧!他那种——也算生意的一种。”她竟然换作一种冷笑。“而且是极其大的。”

        “男人该为事业的。”

        “谁知道,我不理他的事,”她厌恶的。是厌恶吗?对自己父亲?

        “我也不想他麻烦我。”

        “父亲怎么会麻烦女儿?”思哲笑。

        “当然是麻烦,你不知道,”她摔一摔头。

        “有时候也难怪妈妈生气的。”

        思哲不想再多问别人家事,他不是那种多事的人,何况,似乎他们的事,会是很神秘的。

        “你母亲——很有气派,”他转换着话题。“她是那种风华绝代的人。”

        “是吧!”她淡淡一笑,仿佛理所当然的。

        “她有资格,在香港,没有几个人能跟她比。”

        “别人说,每一个绝色女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他并不认真的说。

        “对了!妈妈还十分精采,”她笑。这一刻,她显得十分孩子气。

        “有机会我讲给你听,很传奇的。”

        “传奇?美德也说过这两个字。”他笑了。

        “你——想不想听?”她定定的凝视他。

        “也——不是太想。”在她的眼光下,他又不自然了。

        “她是你母亲,这不太好!”

        “是我说的,有什么关系?”她反问。

        “不!”他心中突然涌现了一丝温柔,就因为她这一刻稚气。

        “如果你说,我宁愿知道你的事。”

        “我?!”她指住自己,呆住了。

        “是的!你。”说这话时,他是肯定得无与伦比。

        美德再来,发现思哲、晓净已成朋友。高兴之余,也十分好奇,晓净怎样改变了固执的思哲?

        她没有立刻问,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从小她知道,晓净是很有办法的女孩子,她要改变思哲,她必然能做得到。

        “怎么不见钟点女佣来?”美德问。

        “今天放假,”思哲很悠闲的。

        “晓净约我们吃海鲜。”

        “约我们?她知道我要来?”美德问。

        “每个周末你一定来,”思哲说得颇牵强。事实上晓净说吃海鲜时并没有提及美德。

        “我告诉她的!”

        “出去吃?或在她那儿?”美德再问。

        “她那儿,她一早叫人去买好海鲜。”思哲淡淡的,“我又收到真理的信。”

        “她实在很关心你。”美德说。

        “她提醒我回台北看爸爸。”他说。

        “预备什么时候去?”

        “圣诞节吧?我们有十天假期,”他说:“我总得在台北住几天的。”

        “我陪你一起去,怎样?”美德兴致很高。

        “求之不得。你能请假吗?”他微笑。

        “能吧?为什么不能?”她轻松的。

        “我们可以利用那十天好好的去玩一次。”

        “那就最好,”他摇摇头。

        “离开台北这些年,再回去——我很怕那陌生。”

        “我陪你一起抗拒陌生。”美德笑。

        “有你同在,实在安心很多。”他说。

        “真话?”她十分快乐。

        “这是我的荣幸。”

        “我们的相识可以说缘分。”

        “有没有把我们相识的经过告诉晓净?”她问。

        “她没有问起。”他说。

        “晓净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她一定会说我们认识的情形很美。”她笑。。

        “很美吗?在那种滂沱大雨中。”他打趣。

        “至少很有气势。”她话题一转。

        “去台北,我们是否该开始办手续了?”

        “我不必办,我是台湾护照。”他说。

        “台湾护照?不是美国的?”她意外。

        “我拿美国pr,还没到时候拿护照,” 他摇摇头。

        “也没想过要拿。”

        “又是读书人的傲骨?”她开玩笑。

        “不,只是在美国不旅行,不用证件,从来没想过。”他说:“我也不是每件事都执着的人。”

        “我欣赏你的执着,很特别,很少见,”她坦白的。“太多现在男孩子没有原则了。”

        “女孩子的原则反而渐渐更多。”

        “我不固执,但晓净是讲原则的,”她笑。“当初你们的合不来是否因为个性相象?”。

        “不觉得。”他摇头。;

        “我倒想问问她——她怎么还不来?”美德问。

        “我们去她那儿,她不来。”他说;

        “你想现在走吗?或是再聊一阵?”

        “到她那儿再聊!”她愉快的。

        他们并肩下楼,很自然的,她把自己的右手伸进他的臂弯,人也靠在他身上。他们是那么熟的朋友,谁也不觉得不妥,但是,走进晓净客厅时,她脸上有奇异的表情,只不过问得很快,没人注意到。

        “没有预备你的,美德。”她半开玩笑。

        “我吃思哲的那分。”美德反应迅速。

        “要不然叫你的大厨再去买。”

        “被宠惯了的女孩。”晓净坐在美德旁边,很熟悉的抓住她的手。

        “为什么今天才来?”

        “要上班,我要工作养活自己啊:”美德夸张的。“我怎能跟你比呢?”

        “小丫头讽刺我,”晓净用力捏她一下。

        “你知道我是不好惹的,是不是?”

        “是,当然是,我怎么敢惹你呢?万一姨丈

        ——”

        “美德!”晓净叫。

        美德的声音应声而止,万一姨丈怎么样?她没有说下去。她看晓净一眼,很特别的一眼,然后话题一下子跑到十万八千里外。

        “你知道吗?晓净,圣诞节时我和思哲要去台北,大约去十天。”她说。

        “那么有兴致。”晓净若无其事。

        仿佛刚才她根本没有喝止美德的话。

        “思哲回去看父亲,我跟着去玩。”美德又说。

        表姊妹俩仿佛很有默契。

        “很羡慕你们,可以结伴同游。”晓净看思哲。

        “你若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他说。

        “到时再说。”她不置可否。

        “台湾这么近,我竟也只去过一次,而且在十年前。”

        “那就去嘛!我们三人结伴同游台湾,说不定比同游欧洲更有意义。”美德说。

        “你一直很有说服力。”晓净笑。

        “不过这次——我是不是会去当电灯泡?”

        “你介意吗?”美德笑。

        “即使真当电灯泡,也是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那倒是真的,你在美国,我在欧洲,这十年来我们第一次在香港碰头、”晓净说:“而我们都是香港人!”

        “你所谓的香港人是什么?”思哲问:

        “为什么不干脆说中国人或广东人?”

        “错了,我不单指中国人,是指在香港的所有上生土长的中外人士,过香港人的生活,有典型香港人的思想、爱好,对香港这地方有归属感。”晓净说。

        “我明白了,”思哲点头。

        “还有一个香港人的特点,没有政治意识的。”

        “这不好吗?”美德迅速反向。

        “我没这么说,”思哲笑。

        “你太敏感,我自己也没有么政治意识,我只想记住自己是中国人。”

        “对啊!这是我们香港人的心态,”美德又说:“除了这点,其他的我们都没兴趣。”

        “其实这样很好,对不对?”晓净见思哲不出声,在旁边开腔。

        “大家只想人民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而已,其他的都不要”

        “我想你们说得对,”思哲说:

        “我学数学,也不懂政治,但人民生活得好,任何人都欢迎。”

        “我认识几个台湾到欧洲留学的人,他们看来都生活得不错。”晓净说得天真。

        “不能只看留学生,说不定是特殊的几个呢!”美德不同意。“你最好和我们一起去台北。”

        “我考虑一下。”晓净又看思哲一眼。

        “有一件事——樵之可能回来过圣诞。”

        “樵之?!”美德好意外。

        “怎么会?谁说的?”

        “他自己告诉我的,”晓净心平气和。

        “昨天晚上我们通电话。”

        “他打来?”美德怀疑。

        “我打去找他,”晓净笑。

        “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通电话,我发觉原来我跟他可以谈得来。”

        美德看看思哲,又看看晓净,以为自已听错了。

        “以前你们根本没话可说的!”她说。

        “不知道该说我长大了?或是他长大了?”晓净笑。

        “他说的事我可以接受,我说的他也懂。我们越谈越兴奋,结果他决定圣诞回来。”

        “他真这么决定?”美德问。

        “他还叫我通知阿姨和你,他说你们一定好开心,”晓净眼光转向思哲。“他还说,尽量说服真理一块来。”

        “真理——”美德呆住了。

        “那不可能,真理还得上课,而且真理——”

        “樵之说真理想来看看思哲。”晓净又笑,笑得——有一丝狡黠的味道。

        “会吗?思哲,真理会来吗?”美德问。

        “我不知道。”思哲漠然说。

        “或者真理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台北,”晓净又说:“她是回家,对不对?”

        “是吧!我不知道。”思哲象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只要她有假期,又没有太多的功课,她回来亚洲一次也是很好的。当然,她该回一回台北。”

        “要不要我今晚问樵之?”晓净问。

        “不必了。回不回台北是真理自己的事,我知不知道都是一样。”思哲说。。

        “不必先通知你父亲?”晓净似乎故意这么说的。

        “不必。”思哲有些变脸,却仍保持风度。

        “晓净,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美德忍不住说。她也奇怪晓净的态度。

        “旅行要人多才好玩,”晓净说:

        “我当然希望樵之。真理都参加。”

        “我看真理不会回来:”美德看思哲,她永远忠心的站在思哲这边。

        “她是稳重派。”

        “要不要打睹?”晓净笑。

        “为什么你这么有把握?”美德扬一扬头。突然之间。她发觉自己对晓净有了故意。

        “我相信樵之!”晓净笑得暧昧。

        “这些日子,他和真理常常在一起嘛!”:

        “他这么说吗?真理不用上课?”美德简直仗义执言了。

        “我问谁呢?或者,你们迟些走,也可以和樵之讲儿句话,我们约好十点钟通话的!”晓净笑。

        “不必了!”思哲漠然说:

        “他们的事与我们没有关系,是不是?美德。”

        美德肯定的点头。他们,我们,仿佛已划分得很清楚了。

        思哲收到真理的信,信上很清楚的写着。圣诞节时他将来香港。

        真理将来香港,和樵之。

        扔开信,思哲再也无法令自己平静。真理会来香港,

        真的要来,虽然没有写明,肯定的,她和樵之一起。思哲想道,樵之若不回来,真理不会来!真理

        ——真是那样严重的受到樵之影响?

        他不知道自己心绪不宁是因为父亲?或是另外原因,但

        ——以真理的身份,她绝对不该这么做,真理难道不明白樵之的意图?

        他很气愤,也--嫉妒,是!他现在承认嫉妒了,真理怎么对樵之特别青睐有加?真理

        ——

        他咬着唇,从二十岁开始,真理在他心目中有接近完美的形象,不能来了一个樵之就破坏了一切,不能,真理不应该是那种人!

        真理

        ——对父亲应该忠心。

        外面传来钟点女佣离开的关门声,望望窗外,天已全黑,对着桌上的食物,他全无食欲。真理要来香港,打破了他心中的信念。

        晓净讲时他根本不信,就算真理常常和樵之一起,他也不信她真会随樵之东来,这

        ——和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是不同的,真理怎能随樵之来?

        想打电话给美德,又觉不妥,无论如何樵之是美德的哥哥。但

        ——这件事闷在心中好不舒眼,他必须找人谈谈,无论找谁

        ——

        门铃响了,他急步奔过去,门开处,站着似笑非笑的晓净。

        “想来吃你钟点女佣的菜。”她说。

        “欢迎。”他让她进来。

        有人聊天是好事,即使只是晓净。

        “不是周末,美德真没来?”晓净问。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他说:

        “她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

        “但你是特殊的,对不对?美德因你而回香港。”晓净

        盯着他。

        “未必。相信她自己想回东方来,”他说:“在美国住久了,的确会厌烦的。”

        “你也因厌烦而回来?”她问。

        “不是。我想换一个环境。”他说。

        “美德说你想寻觅一些东西,”她有点象在讽刺。“能告诉我,你寻什么?”

        他想一想,耸耸肩,笑了。

        “我不知道,真话。”

        “不信。想寻觅却又不知道寻觅什么?那有这么荒谬、滑稽的事?”她说。

        “这是真话。也许我是个迟钝的人,要见到、碰到那样东西时才能觉醒。”他说。、

        “你只是不想告诉我。”她白他一眼。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为什么不说?”他笑。

        “你的主观强,又比较偏激。”

        “谁说的?”她扬一扬头。

        “我相信我说得对,因为你分明是一副不信任我的样子。”

        “怎么会呢?你和美德一样,是我的朋友。”他说。

        晓净沉默了一阵,看看桌上的饭菜。

        “怎么不吃?等人?”她问。

        “如果说等,也只是等你,因为你来了。”他说。“钟点女佣刚刚走。”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信。

        “真理写来的?”她很敏感。

        “是。”他忍不住皱眉。

        “圣诞节要来,是不是?”她笑了,好象在场赌博中赢了一样。

        “是。”

        “不要这么闷闷不乐,她来有什么不好呢?”她说。

        “我没有说不好。”他说。

        “但是你脸上的神色分明这么说。”晓净摇头。“我是根会察颜观色的。”

        “那么,这次你就错了。”他笑。

        “她来与不来,与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她只是我继母。”

        “别口是心非,”晓净很会捉弄人。

        “放心吧!真理也会去台湾的。”

        “樵之说的?”他看她一眼。

        “错了,真理告诉我的,”她笑。

        “上星期六我在电话中跟她聊了一阵,她很好!”

        “聊了一阵就知道她很好?”他笑。心中却是不悦,每个周末真理都和樵之一起?

        “我看人是很直觉的,”她说:

        “喜不喜欢,是不是朋友,全在第一眼。”

        “真是偏激。”他摇头。

        “是个性,不能说偏激。”她说。

        “不必争论,我们先吃饭,免得冷了。”他说。

        她也不反对,真的和他坐在餐桌前,开始进餐。

        她吃得很斯文,也吃得很少,很自然,不是装模作样的那种。

        而且饭后,很快的告辞。

        “我送你回家。”思哲是礼貌。

        “不用,司机在楼下。”她笑。

        “司机?”他笑。

        “走路回去也不必三分钟。”

        “并没有开车来,”她说:

        “只是等我。”

        于是他不再坚持,只送她进电梯。

        回到屋子里,他立刻又想起真理的事,他真是耿耿于怀,这件事

        ——他能不能在真理来香港时当面跟她讲清楚?他不能忍受真理和樵之间的暧昧友谊。

        是暧昧。当然是暧昧!

        他打开电视,看了一阵英文台,是个讨论性的节目,他不感兴趣,关了。

        拿起刚寄到的一本杂志翻翻;根本没心情看,又扔到一边。

        他该找件什么事来做做呢?他不能老是这么心绪不宁,明天还有课的!

        赌气的坐在沙发上,电话铃响了。

        “思哲——”

        他以为是美德,很顺口的说:

        “是你吗?美德?我正想找你!”

        电话里轻微的

        “叮”一声,然后远远传来真理的声音,一时之间,简直令他回不了神。真理?

        “思哲,我是真理,”她永远那么平和,温暖。

        “我在学校打电话给你。”

        “真理——”骤听她的声音,他心中涌上一阵异样情绪,喉头竟是硬塞住了。

        “今天刚下雪,四周静得不得了。”真理愉快的,“我已打电话给樵之,请他找人替你扫雪。”

        “谢谢你——打电话给我有事?”他吸一口气。

        “啊——当然,”真理停一停。“生日快乐,思哲。”

        生日快乐?!他?一刹那间,他心胸中塞得满满的,他的生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的生日,真理却有遥远的祝福。感动的激情流过全身,他再一次不能成言。

        “我知道你一定忘了,”真理一定在微笑,她的声音那样美好。

        “等一会儿我会煮面吃!”

        “谢谢,真理,谢谢你。”他必须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说得出来。

        “为什么要谢呢?”她说:

        “美德呢?她没有来吗?”

        “没有,我刚吃完晚饭,”他说:

        “我想——只有你记得我的生日。”

        “我记得是应该的,对不对?”她笑。“收到我的信吗?”

        “收到,我知道你要来香港。”他说。

        “反正我有一个月假期,”她平静的说:

        “学校里的人差不多都回家了。樵之要回香港,我想想,或者我也去看看这东方之珠吧!”

        “香港是值得一游。”他说。

        “我跟教授通过电话了,他很高兴我们都回去。”她说。

        “爸爸也知道你要回来?”他很意外。

        “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笑。“他赞成,于是我才开始预备。”

        他透一口气,他错怪了真理,是不是?真理的形象并没有破坏,真理还是真理。

        这一刹那,他的喜悦无与伦比。

        “你一定认识了许多新朋友,是不是?”真理问。

        “也不多。美德的表姊晓净,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其他的都是同事。”他说。

        他和真理之间又恢复原状,他感觉到他们又能交通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

        “我和晓净在电话里聊过几句,虽看不到人,感觉到她傲气逼人。”她说。

        “再对也没有了,而且她还主观,偏激,”他笑,心情好得不得了。“不过是很好的人。”

        “在你眼中,世界上有坏人吗?”真理笑。

        “有是有,我们没碰到而已!”他说。“真理,在香港

        ——有没有要我办的事?”

        “有,当然有,”她说:

        “等我来了,你必须负责做我的导游。”

        真理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象同辈的朋友。

        “这是当然,”他说:

        “不要讲太多,电话费贵。”

        “难得一次,”她淡淡的。

        “替我问侯美德,实在很想念她,也怀念我们在纽约同处的时光。”

        “就快见面了,”她又说。

        “好,九点钟我有课,我们见面再好好聊。”

        “再见。你保重。”他说。

        “你也是。啊!樵之问候你。”她说,然后挂断。

        还是有那个樵之!还是有!

        思哲有课,所以美德只好独自去接真理和樵之。虽然思哲很想去接,但不管学生上课而去机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他压抑住那份向往。

        反正回到家里就可以看见真理,他这样安慰自己。

        下课时,他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的半跑着回家,一心以为真理已等在家中。

        但是,家中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真理并没有到。难道是飞机误点?等人的滋味是最难受的,他来回踱步,一次又一次的到窗口张望。可是越望越没有影儿。

        晓净的白色劳斯莱斯回来了,她出去了吗?这些日子她很少外出的。再望一阵,忍不住叹一口气,就在这时候,美德父亲的平治车出现了。

        啊!真理来了!

        他再也压抑下了自己的兴奋,打开大门,直冲进电梯,才到楼下,就看见美德伴着真理快乐而来。

        穿著永远朴素的真理,平静安详的笑着,她并未因长途飞行而显疲倦,她很少受外在因素影响。

        “真理到了,”美德挽着真理的手臂。

        “你一定等急了,是不是?飞机没误点,沿途太塞车。”

        思哲望望真理又望望美德,高兴得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真好。”好半天,他才勉强逼出一句,话没说完,脸也红了。

        “帮忙拿行车吧!”真理自己提着旅行袋。

        思哲急忙接过后面司机手上的箱子。美德打发了司机,三人这才上楼。

        “樵之怎么没有一起?”思哲问。

        “他当然不是先回家,”美德笑着摇头。

        “你猜猜看,他去了哪里?”

        “猜不出。”思哲摇头。

        满心喜悦,叫他怎有细密思想去分析事情呢!

        “晓净把他接走了!”真理淡淡的。

        “晓净?她也也去机场?”思哲意外。

        “我也意外,”美德耸耸肩,

        “樵之本来要先看你再回家的,结果随晓净去了!”

        思哲觉得有点怪,却又不知怪在何处,反正真理已来,他不必花心思去研究其他事。

        “钟点女佣收拾好你的卧室,那一间,”思哲对真理说:“地方没有美国大,希望你满意。”

        “早闻香港寸金寸土,以为地方真会很小,但你的房子比我想象中大多了,”真理说:“传言夸大。”

        “谁说不是,”美德坐在那儿。

        “所以我从不信传言,宁信眼见的。”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真理说。

        “我自然是聪明。”美德看思哲一眼。

        “晓净说替真理和樵之接风,在她那儿。”

        “没有反对的余地,是吗?”思哲问。

        美德摇摇头。她听得出思哲话中有些不以为然。

        “没有。反正无所谓,明天轮到你,如何?”她说。

        “接不接风无所谓,谁先谁后也不是问题,但晓净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说。

        “算了,本来是爸爸说接风的,算爸爸让给晓净好了。”美德说。

        “你对晓净非常忍让。”他说。

        “大家表姊妹,无所谓。”美德笑。

        “难得她有兴致。”

        “你是表妹,我却见你在每一样事上让她。”

        “我是乖孩子嘛!”美德笑。

        “她太寂寞。”

        “交不到朋友是她个性使然。”思哲说。

        “晓净个性怪?”真理把旅行袋提进卧室又出来。

        “是个性强。”思哲说。

        “这倒看不出来。”真理说。

        “今天以前我还以为你和晓净已是朋友,现在看来,还是格格不入。”美德说。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略有不服。”思哲笑。

        “我看你只服真理一个人。”美德打趣。

        “那也不是——我也挺服你的,很服你的有分寸。”他说:“以你的年纪,不容易。”

        “这是恭维了,是吗?”

        “是赞美。”思哲说。

        “看,真理,你看。思哲来了香港两个多月,是不是变得油腔滑调了?”美德叫。

        “这是他个性中比较活泼的一面。”真理微笑。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听,一定是晓净。”美德抓起电话。

        “不是晓净,是我,樵之,你们立刻过来吗?”樵之的声音好大,旁边都听得见。

        “不,真理要休息一下。”思哲说。

        “思哲说真理要休息——”美德复述一次。

        “过来吧!吃完晚餐再休息不是更好?”樵之哇啦哇啦叫。“而且真理在飞机上也睡足了!”

        “等一等——”美德掩住话筒。

        “怎么样?”

        “过去吧!”真理淡淡的说:

        “晓净是满腔热诚。”

        思哲于是不出声,他总是听真理的。

        “好,我们就过来。”美德放下电话。

        “立刻走吗?”

        思哲望着美德半晌。

        “我发觉我们都被晓净控制住了。”他说。

        “以后不听她的就是,”美德笑。

        “她不是这样常常麻烦你吧?”

        思哲很想把晓净来过几次的事告诉美德,想一下,算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听你们这么讲,晓净很霸道?”真理问。

        他们三个人鱼贯出门。

        “有一点啦!那是从小养成的。”美德说。

        “等会儿切记,千万别问她父亲的事。”思哲说。

        “哦——”

        “也没什么,”美德急忙打圆场。

        “她的背景比较特别,我们都不大提。”

        “有多特别?她父亲总不至于是一国之主。”思哲说。美德看他一眼,却没出声。

        “人家有忌讳,不提就是,”真理心平气和的。

        “思哲,来了香港,你变偏激了。”

        “或者吧!”思哲笑了。

        “我不自觉。”

        “那是少了真理的教诲。”美德开玩笑。

        “教诲?”真理笑。

        “我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

        思哲看真理一眼,没有出声。真理以前讲话不是这种语气,才不过两个月,真理变得很明显,至少,她活泼,年轻了些。

        步行到晓净家的别墅,真理很意外,绝非她能想象的家庭和环境。她忍不住看思哲一眼,开始想着美德提起过晓净

        “背景”的事。

        怎样的背景?!

        晓净保持一贯的天生傲气,对真理,还有一份难言的生疏,毕竟第一次见面。

        “对香港的感觉怎样?”樵之一见思哲,就笑着猛拍他肩头,很热情的样子。

        “好。”

        “好?只是这么一个字?”樵之不满。

        “思哲,香港是我家乡,你要用点诚意。”

        “人家不是说了好吗?”晓净似笑非笑。

        “樵之,在我这儿,你不可吹毛求疵。”

        “是,公主。”樵之举手致敬。

        美德皱皱眉,晓净却沉下脸。

        “你永远胡言乱语,”她十分不高兴。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改变。”

        “是——对不起,”据之惊觉了什么似的,连笑容都正经多了。

        “今晚——有什么好菜?”

        “那要问那位香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大师傅了。”美德夸张得令人奇怪。

        “真是香港第一?”思哲问。

        “听他们兄妹鬼扯。”晓净一点也不给他们兄妹面子。

        “香港又没有大厨比赛,谁分第一、第二?”

        “有道理,有道理。”樵之的笑声发干。

        气氛有些特别,以前没感觉到的思哲也察觉了。他看真理,真理依然心平气和的坐在那儿,浅浅的微笑,平和的眼神

        ——外界的因素的确影响不了她!

        “思哲,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把樵之带走?”晓净突然问。

        “不知道。”他摇头。

        他觉得晓净今天很过分,所以他冷淡的。

        “免得他打扰你和真理重聚天伦。”她笑。

        思哲皱眉,昴净今天怎么了?请了他们来,故意要个个击破吗?他看美德,她学沉默不语,再看真理,她依然平静地笑。

        只这么一眼,他心中的气泡也消散了。

        “是吗?谢谢。”他说。

        美德意外的看他,他不发脾气?

        “是该谢,”晓净望着真理。

        “真理,你比我想象中年轻貌美。”

        “谢谢。”真理也这么说。

        “我本来以为思哲的继母,必然四、五十岁,现实和想象完全不符。”晓净说。

        “很多事都是这样的。”真理说。

        ’

        “是吗?”晓净突然笑起来。

        “樵之,我知道你为什么肯在纽约停留那么久了!”

        “我——”

        “我们心照,好不好?”晓净眨眨眼。

        “放心,我不会扯你后腿的。”

        “我——”即使潇洒如樵之,也脸红了。

        晓净东一句,西一句,她为的是什么?

        “还有,思哲,你应该多谢红颜知己美德,”晓净又来了。“为了替你接真理,人家请了一天假。”

        “这些事其实不必你来提醒。”思哲忍不住。

        “看,美德,好心没有好报。”晓净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的表现,十足一个妒妇。

        “我那份工作无所谓,多请两天假也行。”美德的笑容和平日不同,很勉强的。

        “当然要多请几天,还得去台湾呢!”晓净说。

        “你呢?你不是也一起去吗?”思哲问。

        “我答应过吗?”晓净似笑非笑。

        “不过我知道的是,樵之也去。”

        思哲看樵之,难道樵之不想去他家?见他父亲?”

        “好多年没去过当年念书的地方,想去看看。”樵之也失去平日的潇洒自然。

        “是可以组成一个旅行团了。”晓净说。

        “你去——当我们团长吗?”真理忽然问。

        “我?!”显然这话令她意外。

        “是。我们的团如果少了你,恐怕会不热闹,”真理淡淡的说:“我们欢迎你参加。”

        所有人都意外,除了晓净。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真理是怎样的人。

        “真是欢迎我参加?”晓净环视每一个人,她那股天生傲气

        ——一颇有君临天下之态。

        “你如果肯去,当然最好。”美德说。。

        “真话?”她看美德,倒颇有自知之明。

        “骗你有好处吗?”美德说。

        “那么——好吧!我会考虑,”她说:“真理,要不要参观我这别墅?”

        “能有这荣幸,当然好。”真理站起来。

        “我陪你一起。”思哲也站起来。

        “不要你,”晓净扬一扬头,也不知是真或假。

        “你坐下陪美德,我带真理去。”

        思哲只好坐下来,任由晓净带真理走开。他心中却有个感觉,晓净

        ——会不会对真理不利?虽然他明知这念头十分荒谬。

        “晓净——今天很特别。”他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她孩子气重。”樵之说。

        “她是闹着玩的!”美德也说。

        似乎,他们兄妹都不在乎刚才晓净对他们的难堪。

        “但平日她并不是如此。”思哲说。

        “今天有真理这位远客,又见到久不见面的樵之。”美德故作轻松。“她兴奋。”

        “我觉得不是兴奋,是过分。”思哲忍不住说。

        “我说你和晓净格格不人,没说错吧!”美德笑。

        “不知道她带真理参观什么?”思哲问。

        “名画,古董,什么都有,”樵之说:

        “平日她不怎么肯让人看的。”

        “那是真理面子大咯!”思哲笑。

        “我看是你有面子,晓净对你特别好。”樵之心直口快。

        变脸的不是思哲,是美德。

        “我?”思哲苦笑。

        “会吗?”

        “晓净平日很冷,什么时候这么热烈过了?还亲自跑到机场。”樵之说。

        美德的神色更难看了。

        “她是去接你。”思哲说。

        “我?!”樵之苦笑。

        “是我就好了!”

        思哲还想说什么,美德突然说:

        “她们回来了。”

        果然,晓净伴着真理慢慢走回来。真理平静如常,晓净却颇有不豫。

        “你参观了什么?”思哲问。

        “你一定不信,也永远猜不到,”真理眼中闪过一抹特别的神色。“是个地牢。”

        “地牢?!”思哲不明白。

        “地下室?”

        “不,是地下的牢狱,”真理神色不变。

        “里面陈设的是一些古老的刑具。”

        美德、樵之皆变色,思哲似是不懂。

        “是些古董,对吗?”他说:

        “晓净母亲很喜欢收集古董,名画,你很有眼福。”

        “不是古董,”晓净笑得很暖昧。

        “是真的刑具,上面曾沾满了受刑人的鲜血。”

        “是吗?”思哲犹是不信。

        “是。”真理沉声说:

        “真的。”

        这一下子,思哲也呆住了。这别墅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那样一个地牢?有那些刑具?

        “那——”思哲不知该问什么了。

        “那是莲表姨收购的古董,”美德提高了声音,但她的声音发干。

        “晓净,你还开玩笑?”

        也许是

        “莲表姨”三个字吧?晓净放松了神色。

        “我把真理和思哲吓坏了吧?真有趣!”她笑。

        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并不那么有趣。

        休息之后的真理有一种罕见的容光焕发!三十五岁的女人大概是一生中最颠峰的时光,除了成熟,沉着之外,还有知识,经验带给她的自信,那种神态比青春少女更有动人处。

        她坐在窗前阳光处看报纸,安详又温柔。。

        思哲轻轻开门进来,轻轻的关上大门,他看见阳光中的温柔,心中一下子宁静如深海的海洋。

        “回来了?,即使那么轻,真理也惊觉了。

        “是——我的课并不多,而且就放假了,”思哲慢慢走到她面前。“我一路在想,是不是该去订台北的飞机票?”

        “决定那天走了吗?”真理问。

        “过了圣诞,或者二十九?等你在香港玩一阵才走,美德说香港的圣诞气氛很好。”他说。

        “是。我也听美德说中环和沙尖嘴的灯饰很漂亮,”真理笑。“今年纽约虽然也有布置,但感觉上比较失色。”

        “因为经济不景气了。”

        “可能只是我的心理问题——或敏感。”她笑。

        她也会敏感,可是他不好意思说。</p>

        <b>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狠男人网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狠男人小说网(www.41nr.com)

    相关书籍推荐
    别人都在看什么......
    申明:,小说《寻》文字、目录、评论均由网友发表上传并维护或来自搜索引擎结果,属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寻 寻 (五) Copyright 41男人小说 All Rights Reserved.41男人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