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70年代的流行文化（2）

    在最发达的时代，想回归的却是最原始的勾当。

    我叙述的并不是性本身，而是通过历史、情感、心理，揭露被遮蔽的性。

    所以，我叙述的不是性，而是时代传承的人性。

    比如对光头历史的考察。我发现光头是一种非正常性别的符号。与惩罚性的剃光头，如罪犯和遁入空门不同，我们发现很多人自愿选择了剃光头。削发明志，心灰意冷地选择剃光头，凡此种种。这是自愿退出了所谓循规蹈矩的行列。自愿选择光头，是对阉割情结离经叛道的继承。

    再比如我们熟悉的“情妇”一词，其含义实质并非我们素常的理解。情妇其实是极其典型的中世纪骑士文明的情妇观，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与无关，与下半身无关。

    有人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为什么当代人会总结出这么一句经典的哲学话语？通过考察，我发现了一个真实的男性世界。通过对性的分析、证明，我发现，古代那些有关氏族起源的神话，原创作者都是女人，而很多氏族的图腾都是野兽。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神话告诉我们，氏族的起源大都是人兽婚，就是人与野兽，人是女人，野兽是男人，这里面有着比较浓厚的“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母系氏族痕迹。

    事实上，这是因为，只有女人才有权创造神话。

    荒诞是我感兴趣的另一个大方向。

    荒诞感也是我写作《性的真相》的基本动力，我们无法逃避，最荒诞的往往是最真实的，荒诞遍地流淌，荒诞感已经弥漫于我的日常写作之中。

    甚至，没有荒诞感，我就无法写作。

    我曾经和一位朋友说，任何文本我都可以按照我的意思分析出荒诞，结论是荒诞的，但所有的证据都是真实的。

    当然，世上最荒诞的是爱情。

    在爱情中，表达的虚假成分越高，含金量就越高；表达真实的成分越高，含金量就越低，获得爱情的机会越少。根据这个逻辑，你可以总结现实生活的经验：要想获得爱情，就必须学会虚假；要想获得含金量高的爱情，就必须学会爱情中最虚假的表达。

    我并不是教你欺骗，但这却是对爱情最真实的描述，难道不够荒诞吗？

    最荒诞的往往就是最真实的。

    不过，为了不和本书的风格冲突，在本书中，我没有进行无限制的荒诞编写，而是更侧重于精神世界的荒诞分析。每一个分析都是荒诞不经的，但是如果读者能够仔细阅读，就会发现，这些荒诞的分析，原来在现实世界中是无比真实的。

    其实，能把性摆在桌子上讨论的人极少，把性上升到哲学高度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为什么要分析性？其实我是想说，文化、传统文化、伟大的文化和性有莫大的关系。

    我知道这个结论会被唾液围攻。被认为是异端邪说？边缘化？缺乏高尚指标的知识分子？没有道德修为的胡说八道？

    实际上，我比谁都想否定这个观点，努力做一个不搞异端邪说的君子，想方设法混迹于阳光大道上，坚决不搞边缘化，身体力行地向有高尚指标的知识分子方向奋斗，清心寡欲地修炼成大多数人眼中有道德的普通人。

    可惜的是，我一直找不到证据，证明传统的文化、伟大的文化和性没有关系。

    从原始人类到甲骨文，从神话到氏族起源，从《诗经》到网络抒情，性暗示无处不在。

    一部文化史就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情感波动史。

    换句话说，性史贯穿于文化史之中，文化史中无处不存在性的文本。比如《诗经》，其实就是一本读本，它的原初并没有多少文化因素，只是世俗化的倾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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