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黄昏至，四周也变得甚为苍凉。

    霍颖呆呆地看着手忙脚乱收拾地上碎片的宫女们，竟觉得自己与她们无异。

    「霍太后到。」通报太监在门外喊道。

    霍颖连忙起身，当那抹鲜红映入眼帘，霍颖满眼的泪水也溢了出来，「姨母！」她一边哭这，一边向霍太后扑去。

    怎料霍太后却是退后了一步，举起了手掌向满脸错愕的霍颖挥去。

    「……姨母？」

    「我把一品居交给你，是让你这般胡来的？」霍太后的声音不大，却谁都能感受到她满腔怒意。

    「可是……可是我以前也是这样……」霍颖捂住脸，委屈地低下头。

    「但你要对付的人不一样。」霍太后冷冷地看着霍颖。

    「有什麽不一样？还不是一个勾引陛下的狐貍精。」霍颖忿忿不平。

    霍太后妩媚地笑了笑，若不是她的蛇蝎心肠，她也算得上倾国倾城，偏偏先帝从来没有宠爱过她，若说最大的宠爱，恐怕也是立了奕澈为太子吧。「总之，你别动她，也别做什麽蠢事害了我们霍家，你以为你爹走到这一步容易吗？」

    「我知道了……」

    霍太后看着霍颖委屈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会想方法替你解决的。」

    蒹葭池旁，一袭青袍和一抹白影并肩而立。

    「有什麽不能在东宫说？」

    「给你有足够的宁静和平静听我接下来要说的事。」白影顿了顿，「霍颖的确是刻意陷害翊璃的。」

    「什麽？」青袍讶异，「你怎麽知道。」

    「我说过，你不管，我管。但我想，你更需要知道的不是这件事。」白影冷笑，「你的母亲，是背后的那个人。」

    青袍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奕瑾，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吧。」

    成王奕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对你母亲做什麽吗？别忘了当年是谁害了我的母亲。」

    被质问的人没有说话，就这样离开了蒹葭池。

    第二天，一道软禁太后的旨意便传到了长乐宫。

    朝中大臣皆议论纷纷，却谁都得不到準确答案，只知道太后触犯了宫禁，不处以惩罚恐让天下人不服；霍青更是特地从边疆赶回，上书质问太后为何无故被软禁，但上书奏折不到半天就被弹回，上面连半个字也没写，甚至连霍青的人也不见。霍太后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啜了口茶，锐利地看着眼前

    东宫。

    「发生什麽事了？」淩紘换过朝服便赶了过来。

    「成王没和你说什麽吗？确认了霍颖是故意陷害翊璃的，而太后，是背后操纵的人。」奕澈闭着眼，疲惫地回答。

    「那麽，霍青那边呢？」

    「霍青没了后宫撑腰，势力大减是无可厚非的了，但若想彻底铲除，还要看看太后那会不会有什麽证据。」

    淩紘微微点头，稍稍瞇起了眼，「对了，翊璃呢？」

    「她今天好多了，云妃刚才来找她，说是想去散散心，让翊璃多走动走动。」谈起翊璃，奕澈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淩紘尽收眼底。

    「你会纳她为妃？」淩紘冷冷地盯着他，「如果是，劝陛下暂且收回成命。」

    奕澈也收回笑容，危险地回望淩紘，「淩紘，朕知道你喜欢她，但她是朕看上的。」

    淩紘轻笑，「陛下也开始用权利来绑住人了呢。但是陛下，淩某只是为翊璃着想，我不想再看见她受到任何伤害。」

    「朕在她身边，她不会受伤。」

    「那上次呢？」淩紘悠悠起身，「告辞。」

    奕澈看着他淡蓝色的衣摆，暗自摇头，「偏偏我就是如此赏识你。」

    淩绮灵拉着翊璃的手，漫步到蒹葭池边。

    「翊璃姐姐，看见你精神好多了，我也开心了。」淩绮灵虽这样说着，但语气却是冷冷的。

    「傻孩子，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吗？」翊璃轻笑。

    「嗯。」淩绮灵看向远处，却找不到她眼中的焦点。

    翊璃侧过脸，看着淩绮灵，「绮灵，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淩绮灵身子微微一震，嘴不自觉抿成一条线。

    翊璃把淩绮灵的身子转过来，「绮灵，我们是好姐妹，不该对彼此有所隐瞒，不是吗？」

    淩绮灵看着翊璃的眼睛，「那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陛下了？」

    翊璃愣了愣，「绮灵，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

    「你不是说，我们是好姐妹，不该对彼此有所隐瞒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陛下？」淩绮灵冷冷地看着她。

    「是，我是。但绮灵，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我自己也是到了前些天才发觉，所以……」翊璃一脸担忧地看着淩绮灵。

    淩绮灵鬆开了手，背过身去，右手轻轻按在小腹。

    一阵风吹过，淩绮灵微微打了个寒颤，右手还是轻轻地放了下来。她朗声笑了笑，转过身子，「翊璃姐姐，我没有怪你。可能是秋天快来了吧，我有些敏感了。」

    「是啊……原来不知不觉，秋天要来了呢。」翊璃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

    「姐姐，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你想舍弃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吗？云妃这个位置，你想要吗？」翊璃深深地看进淩绮灵的眼裏。

    淩绮灵没有回答。她怎麽会不想要，阴差阳错立她为云妃的那一刻，她已经愿意舍弃一切去换这个虚无的位置，即使她知道他心裏没有她，她只是被用来挡住一切的棋子，可她心甘情愿。如果现在要她舍弃，可以吗？可能吗？

    翊璃看着她，轻轻一笑，「回到以前吗？可一切都不同了。」

    淩绮灵怔怔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起风了，回去吧。」

    霍太后静静坐在长乐宫，即使是被软禁了，她还是处变不惊，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那头长髮。

    「太后果然是见惯世面的，到了此刻，还能冷静如此。」成王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并不是结果，我又为何要担心呢？」

    「你觉得，你不会被定罪吗？本王已经收集了所有罪证，可以证明你和霍颖以一品居的名义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你觉得，这样就是为你母亲报了仇了？」霍太后微微提起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成王。

    「母亲的仇，单凭如此把你幽禁起来是不够偿还的！」成王咬牙切齿地低吼。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现在做的一切是无谓的。」太后轻笑，「回去吧，成王，既然你已经能定我的罪了，还在这跟我说些什麽呢？」

    「本王绝不会让你那麽痛快地得到惩罚。」成王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毅然转身离去。

    霍太后依旧梳理着她的长髮，手却开始轻轻颤抖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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