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03)

    「这就是妳说的那块难看的疤？本将军瞧着这块疤不难看，今天就非要她不可，看妳这老婆子还想耍什幺把戏。」

    苏将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玉香酒又是一杯接着一杯，今日姥姥若没有交出古梅，恐怕苏将军是不打算离开了。

    姥姥也是第一次看见古梅腿上的绣花，眼见那块难看的疤已经被盖上，那幺就算现在把古梅交给苏将军，说穿了，姥姥也没有什幺损失，还可以大赚一笔，只是这就对不起古梅了。姥姥这时念头一转，又觉没有什幺好对不起的，古梅那丫头若没有腿上那块疤，也是要进琼玉楼当个娼妓，古梅的事，姥姥本就可以随意作主。

    古梅这一跌坐扭伤了脚，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满楼的人，上百双眼睛直盯着她瞧，耳边不断传来人们的细语，古梅只是低着头，再也没有舞台上那样的翩翩风采。

    突然有人撤下了披风，往空中一撒，披风被张得大大的，直直落在古梅的右腿上，盖住了古梅白皙的腿，也盖住了那枝鲜红娇豔的红梅。

    「听闻苏将军被派去镇压关外余党，不知道苏将军何时回京的？都还没入宫晋见皇上，怎幺就先到这琼玉楼强掳民女了？」

    惠廉站在古梅的前方，把古梅藏在他的身后，刚好挡住了苏将军看见古梅的视线。

    「强掳民女？哼…七王爷这话可就说得严重了。」苏将军放下酒杯，起身靠近惠廉「本将军倒是好奇了，七王爷一向爱妻出名，从不立侧纳妾，怎幺今日也到这琼玉楼风花雪月了？莫非这琼玉楼有哪个女子，也令七王爷动心了？」

    「小王只是路过此地，看见琼玉楼如此热闹，又听楼外百姓说苏将军在此，便想进来和将军打个招呼。不料，亲眼目睹了将军强掳民女，皇上一向爱子爱民，不分身分地位，官阶高低，你说这事若是皇上知道了，皇上会如何处置？」

    「琼玉楼是个娼妓馆，随随便便要个女子，王爷就说我强掳民女，可这儿的老婆子收了我的钱，那我不就可以说她是个强盗了吗？」

    苏将军一个犀利的眼神扫向姥姥，吓得姥姥胆颤心惊。琼玉楼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如今这把火就快烧到姥姥身上，姥姥若是再噤声下去，这琼玉楼大概就会被烧个精光。

    「请王爷和将军可怜可怜老身这小本生意吧，王爷若是不喜残香卖身，那残香今日就不卖身。呃…将军若是非要残香不可，那也等残香卖身那日，老身必给将军献上，这…这…这样不知道王爷和将军满不满意呢？」

    苏将军冷颜一笑，恭敬地端起一酒杯「七王爷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没有什幺好争的了。这杯酒代表本将军的小小心意，给七王爷赔罪了。」接着，一饮而尽。

    姥姥在一旁眉开眼笑的「好好好，将军好酒量，好酒量阿！」

    那日之后，关于残香这个人的传闻就更多了，不仅皇上宣她进宫，疼爱的不得了，就连七王爷和苏将军也为她争风吃醋，甚至还在琼玉楼大打出手，只为博得美人的眷顾。还有人说残香其实已是皇上的女人，苏将军不懂风向，七王爷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才前往琼玉楼和苏将军争论。又或者，残香是七王爷在外的女人，碍于琼玉楼是个娼妓馆，迟迟无法将残香娶进廉王府，怕坏了七王爷的名声。

    京城内流言四起，其中也不乏古梅身上那个梅样的绣花。在这个世代，只有囚犯和叛徒的身子会被坐上印记，会在自己身上绣花的女子，翻遍了整个京城，说不定只有古梅一人。

    根据琼玉楼姥姥的说法，古梅的腿上原本有块丑疤，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这幺说：『那绣花是为了遮丑用的。』，不过也有人这幺说：『残香出身琼玉楼，不能随情郎远走，那绣花是为了情郎绣的。』，当然还有人这幺说：『狐媚胚子，那绣花还能有什幺，肯定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众说云云，听在古梅耳里都只是笑话，但也多亏了这些闲言闲语，特意前来琼玉楼看古梅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姥姥收钱收到手软，成天笑得合不拢嘴，而古梅，所图的只是一个立足之地，在舞中，能将思念散去，不让这苦闷压住她的漫漫来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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