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茧 (05)

    寒冬过后，随即追上的是暖春，百花齐开，香味总惹得人一身。

    一大清早，琼玉苦等半天不见丫环伺候，才刚踏出房间，就碰上丫环正端着凉水迎面走来。

    琼玉一股闷气向着丫环就是一阵怒骂。

    「手脚也不利索点，都什幺时辰了，还不快把水端上来。」

    只见丫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楞着做什幺？难不成要我自己端水？」

    「这…这是伺候残香姑姑的水。」

    丫环这话应得怯怯懦懦的，一双脚正微微颤抖着。

    琼玉一听便气得打翻了丫环手上的凉水，丫环应声就跪在地上，抽抽咽咽地哭着。

    「什幺残香姑姑？真是好一个残香姑姑，妳们这些丫环全都要反了是不是？连一个歌伎都能被称作是姑姑？还有看看这水，居然是拿来伺候那贱丫环的。妳们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吃的住的，要不是我打赏，妳们能有好日子过吗？」

    琼玉楼的丫环们全都探出头看着琼玉大发雷霆，就连隔壁房间的惑荷和古梅也走出了房门。

    古梅看到跪在地上的丫环哭花了脸，又看到琼玉一副泼妇模样，先是扶起丫环要她撤了，再出言安抚琼玉。

    「瞧那丫环吓的，什幺事惹得琼玉姑姑这幺上火？」

    琼玉一个挥掌就打在古梅的脸颊上，啪的一声响亮，琼玉楼上下都惊慌，可古梅只是轻轻揉着脸颊，语气和缓。

    「琼玉姑姑若是要惩罚残香，也得给残香个理由，别让残香领罚领得莫名其妙。」

    「哼！妳这贱丫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在这琼玉楼，我爱打谁就打谁，哪里需要理由？妳要理由，我就再赏妳一掌。」

    琼玉的手要再度落下的时候，被惑荷给挡住了。

    「够了，再打下去可就要换妳难看了。」

    「妳又是什幺东西？一个北胡邦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琼玉甩开惑荷的手，这次想要向惑荷挥掌，却被古梅一手推开，应声跌坐在地上。这画面着实难看，琼玉楼的丫环们都不禁发出窃笑，琼玉涨红了脸，对着古梅破口大骂。

    「妳敢推我？妳一个歌伎要在琼玉楼里卖骚还得要看我脸色呢，信不信我让姥姥轰妳出去。」

    「琼玉姑姑自便吧，看看姥姥是要妳还是要我呢。」

    「我可是琼玉楼的琼玉，凭我的花容美貌，多少人慕名而来，姥姥若是不要我，这琼玉楼就要垮了。」

    「是吗？」古梅掩住嘴边，刻意放低音量「琼玉姑姑的确是美色动人，倒不如趁现在赶快把自己嫁了，否则再过三年，这楼里的丫环们一个个成熟妩媚了，而琼玉姑姑却不再貌美了。色衰爱弛，那时候琼玉姑姑若想再嫁个好人家，恐怕难了。」

    「妳…妳…」

    琼玉气得说不出话，古梅只是转个身，向着楼里看戏的丫环们大声嚷嚷。

    「看什幺呢，伺候琼玉姑姑的丫环还不赶快把水给端上，记得水得又冰又凉，否则妳们又要若琼玉姑姑生气了。」

    丫环们全都一哄而散，古梅和惑荷也自径回了房间，任由琼玉一个人狼狈地爬回房内，随后，琼玉房里便传出了哭声。

    「看来妳也算是明白我话中的那些道理了。」

    惑荷看古梅懂得反击甚是爽快，高兴得在房里又跳又转的。

    「一个巴掌便够了，再傻的人，也不会楞着被打第二个巴掌，是吗？」

    古梅又揉揉自己的脸颊，虽然不痛了，但心还是惊慌。

    「琼玉的心性高，突然多了个残香和她平起平坐，她能忍到今天也不容易了。」

    「认真说起来，我还真是要谢谢琼玉姑姑。若不是她三年前的那一锅热水，我也不能当上歌伎。」

    「唉唷，哪里来的笨丫环呢，被人打了还说别人好呢。要我来说呢，要不是因为琼玉那一锅水，妳早就是琼玉楼的琼玉了，怎幺会只能当一名歌伎呢。」

    「行了，要当了歌伎才能认识惑荷呢。让大名鼎鼎的北胡邦子来教我歌舞，那可多不容易。」

    古梅笑着，只准着调侃惑荷。

    「嘴巴甜呢。」惑荷没好气地捏捏古梅的嘴，然后咧嘴一笑「不过我就喜欢残香这样。」

    说着笑着也过了一天，也许是这样的教训，让琼玉安份了不少，不再找古梅麻烦。

    而在古梅能独当一面之后，惑荷便回到和北胡邦子同进同出的生活，少了惑荷和古梅一同出气，古梅先是感到不安，后来却是感到寂寞，那寂寞越来越强烈，常常让古梅不知所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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