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跟踪吉米（1）

    第二天上午，四个孩子穿过平坦的草坪向富罗那神庙走去，一路上他们说着话，说了整整一上午，讲昨天晚上的冒险经历和梅布尔的勇敢。由于伊丽莎白坚持要他们“收拾干净”，彻底收拾干净昨晚的“垃圾”，并且她得到法语女教师的支持，所以不是十点，而是十二点半他们才到。

    凯思热情地说：“你是一个可以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女英雄。应该为你树一尊雕像。”

    杰拉尔德冷酷地说：“你树个雕像，它就会活过来。”

    吉米说：“我才不会害怕呢。”

    杰拉尔德断然对他说：“白天，一切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真希望他会在那儿。”梅布尔说，“他那么好，凯思，一个完美的庄园管家，骨子里是个绅士！”

    “可惜，他不在那儿。”吉米说，“我坚信你不过做梦梦到他了，就像你梦见雕像活了一样。”

    他们在阳光下走上大理石台阶，很难相信昨晚就在这里，月光让恐惧如此强烈地拥抱了梅布尔和杰拉尔德。

    凯莎琳提议：“我们是不是该打开门，开始往家里搬衣服了？”“我们先听听看，”杰拉尔德说，“也许他们还不只是衣服呢。”

    他们把耳朵贴在石门的铰链上，昨晚丑丑们在石门里面尖声叫喊，恐吓威胁。现在一切都如同美妙的早晨一般安静。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他们看见昨天他们碰巧遇上的那个人了。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仰面朝天，胳膊张得很开。

    “呀，看啊！”凯思指着那边尖叫。他的脸色泛着奇怪的青色，额头上有一道伤口，一丝血从伤口慢慢流到雪白的大理石上。

    与此同时，梅布尔也指着那边，但是她没有像凯思一样大叫。她指着一大丛叶片光滑的杜鹃花，花丛中一张绘制的纸脸向外窥探，在阳光下白的地方惨白，红的地方鲜红。孩子们盯着一看，那张脸便缩回光亮的叶片中去了。

    一切都清楚了。不幸的庄园管家肯定在魔法消退之前开了门，那时丑丑们还并不是衣服帽子和棍子。他们冲到他身上，对他动了手。他毫无知觉地躺在那儿。是高尔夫球棒还是曲棍球棒在他额头上打出这么吓人的伤口？杰拉尔德心里想。女孩子飞奔到受害者身边，他的头已经在梅布尔膝盖上了。凯莎琳本想扶到自己膝盖上的，可是梅布尔动作比她快。

    吉米和杰拉尔德都知道失去知觉的人最需要什么，即使在梅布尔不耐烦地说“水！水！”之前。

    “用什么装？”吉米问，他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目光沿着绿色的斜坡落在镶着大理石边的水池上，那儿有睡莲。

    “你的帽子之类的。”梅布尔说。

    两个男孩离开了。

    吉米说：“假如他们跟在我们后面怎么办。”

    “谁跟在我们后面？”杰拉尔德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不耐烦的回答。

    “丑丑们。”吉米小声说。

    “谁害怕呀？”杰拉尔德问。

    但是他仔仔细细地四下望了望，选了一条不靠近树丛的路。他用草帽舀了水，双手小心地捧着往富罗那神庙走。他发现水飞快地从草帽里漏出去，于是他用牙齿扯出胸前口袋里的手绢，扔到帽子里。女孩们正是用这根手绢为庄园管家的伤口擦拭血迹的。

    “我们应该弄一点嗅盐，”凯莎琳眼里几乎含着眼泪，说，“我知道我们应当这样做。”

    “嗅盐应该有帮助。”梅布尔肯定道。

    “你姑姑有吗？”

    “有，可是……”

    “别像个胆小鬼似的。”杰拉尔德说，“想想昨天晚上。他们不会伤害你。他肯定是侮辱他们了。听着，你跑回去。我们瞧着吧，后面没有东西跟着你。”

    没办法，只好把令人关注的病人的头交给凯莎琳了。于是梅布尔这样做了，她怒气冲冲地扫了一眼斜坡两边的杜鹃花丛，向城堡逃去。

    其他三个人蹲在仍然没有知觉的庄园管家旁边。

    “他没死，是吧？”吉米焦急地问。

    “没有。”凯莎琳安慰他，“他的心脏在跳。我和梅布尔摸着他的脉搏了，医生们就是摸这儿。他长得多好看啊！”

    “还过得去。”杰拉尔德承认。

    “我不知道你说的好看是什么意思。”吉米说。这时，一个影子射在他们旁边的大理石上，第四个声音说话了。那不是梅布尔的声音，虽然她匆忙的身影还在视野中，可是已经很远很远了。

    孩子们抬起头来，看到了最老的丑丑的脸，可敬的丑丑。吉米和凯莎琳尖叫起来。我很抱歉，不过他们确实叫起来了。

    “安静！闭上你们的嘴！”杰拉尔德野蛮地说，他手上还戴着戒指，接着他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会让他离开。”

    “非常让人难过的事情，这是。”可敬的丑丑说。他讲话时带着奇怪的口音，“r”发得有些奇怪，“m”和“n”好像脑子有无法忍受的伤寒那种人费劲地发出来的声音。凯莎琳和吉米弯腰看着管家。虽然衰弱，可他是人，看起来就给人一点安全感。而杰拉尔德仗着戒指赋予佩戴者的无畏，勇敢地直视着丑丑的脸。这张脸虽然和他当时在学校的纸上画出来的脸差不多，但并非一模一样。因为它已经不是纸了，而是一张真正的脸。还有手，虽然歪歪斜斜，几乎透明，但也是真正的手。它移近一点，以便更看得清楚庄园管家，这时，显而易见，它还有腿和胳膊，活生生的腿和胳膊，以及立得直直的脊柱。他甚至活得生气勃勃的。

    “怎么会这样？”杰拉尔德问，他成功地表现出镇定从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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