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滑稽的约会（5）

    “我应该回家了。”梅布尔说。

    “我像这样不能回家。我还是留在这儿当野人好了，住白色小棚子，只要有墙有门。”

    “她是指狄俄尼索斯神庙。”梅布尔指着神庙说。

    太阳忽然落到斜坡顶的黑色杉树丛后面，原本是粉红色的白色庙宇变成了灰色。

    “即使这样，它也是一个蛮好的住所。”凯莎琳说。

    “漏风。”伊利莎说，“噢呀，这么多台阶要打扫！他们修没墙的房子给谁住啊？谁会住在里头？她停了一下，盯着看了一会儿，又问：“那是什么？”

    “什么呀？”

    “从阶梯上下来的白东西。天哪，那是一个石雕的年轻人。”

    “日落之后，这里的雕像会活过来。”杰拉尔德以实事求是的口气说。

    “我知道他们会。”伊丽莎白看上去丝毫不惊讶或惶恐，“又来了一个。看他们脚上长的小翅膀，像鸽子一样。”

    “我想那是墨丘利神。”杰拉尔德说。

    “站着的有翅膀的雕像下是赫耳墨斯。”梅布尔说，“可是……”

    “我什么雕塑也没看见，”吉米说，“你们打我干嘛？”

    “难道你没看见吗?”杰拉尔的小声说，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烦躁，因为伊利莎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睛里，她的视线随着飞快移动的看不见的雕塑前后移动着。“难道你还没看见吗？太阳落山之后雕像就复活了，你只有隐身才能看得见它们，不过你看见它们不会害怕，只有碰到它们之后你才会。”

    “我们让她去碰碰，看看会怎么样。”吉米说。

    “她跳到水里去了。”全神贯注的伊丽莎白说，“嗳呀，难道他还会游泳？长着各自翅膀的那个正和云雀嬉戏着从湖上飞过去。我要说它真好看。他看上去像结婚蛋糕上的爱神丘彼特。嗨，又来一个，一个长着长耳朵的小家伙，旁边还跟着一头飞奔的幼鹿！看那位带着宝宝的小姐，她把宝宝朝上抛，然后再把他接住，好像宝宝是皮球一样。我想知道她担不担心。不过，能看到他们真好。

    宽阔的花园在孩子们面前延展开去，灰色越来越沉，静寂越来越浓。在越来越厚重的阴影中，他们可以看见一动不动的雕塑隐约闪着白光。但是伊丽莎白看见的是别的东西。眼下，她静悄悄地看着，孩子们也静悄悄地看着。夜色如面纱，越变越浓，越变越黑。晚上到了。月亮爬上了树梢。

    “啊！”莉伊莎忽然间大叫，“这是那个带着鹿的可爱小男孩，他正朝我走过来，上帝保佑他！”

    接下来她开始尖叫，她的尖叫声慢落弱，然后砂砾上响起了靴子迅速走过的声音。

    “赶快！”杰拉尔德大声说，“她碰到雕像被吓着了，就像我当时一样。快跑！如果她这样到镇上，她会把每个人都吓疯的。只有说话和靴子的声音！快跑！快跑!"

    他们也开始跑。但是伊丽莎白比他们先跑。而且她在草地上跑的时候，他们袒见她的脚步声，只得停下来听皮革在远处砂砾上的声音。再说恐惧驱使着她，恐惧的驱动力很大。

    她似乎抄的最近的路，在一轮满月的照耀下，看来她只知道林间空地和小树林里有什么。

    当喧哗的追随着跟着伊丽莎白卡嗒卡嗒的声音跑过梯田时，梅布尔喘着气说：“我不去了，明天见。她已经跑过马房的院子了。”

    当他们在自己的路上拐弯时，杰拉尔德气喘吁吁地说：“回来了。”他和吉米绕过大水桶，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一个无形但焦急的人似乎在摸索锁上的后门。教堂的钟敲响了半点报时。

    “九点半，”杰拉尔德刚接上气，说，“按门铃。也许现在该恢复了。”

    他对着空荡荡的门阶说。但一眨眼伊丽莎白已经在那儿了，她衣冠不整，上气不接下气，头发垮着，领子歪着，裙子凌乱地扭着。忽然，她伸出一只手，一只他们看得见的手。在月光下，这只手里明明白白地躺着魔戒，一个深色的圈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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