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头号经济强国神话破灭(3)

    ·邪恶轴心华尔街

    如果说安然破产使投资者的信心被打掉了一角，那此后发生的一桩桩丑闻则将这种信心打了个粉碎。人们看到企业、金融机构和会计师事务所沆瀣一气，结成“邪恶金三角”，将投资者的利益玩弄在股掌之中。

    “邪恶金三角”的游戏

    无论大小企业，都在弄虚作假。2001年，全球经济迎来了21世纪的第一个寒冬，需求疲软，公司业绩下滑。为了达到华尔街和投资者的期望，一些公司开始动歪脑筋，在会计报表上做文章。美国信贷评级机构s对美国7000家上市公司所做的研究显示，多达1/3的美国上市公司可能存在篡改其盈利报告之嫌。如今的报纸头条上，每天都在报道着某某公司的财务又被发现问题了——环球电讯、泰科国际、凯马特、微软、通用电气、qclone系统、ca、施乐，这些全球500强的公司都曾经或者正在接受美国政府监管部门的调查。现在纽约股市上又开始传言通用汽车的账本也不干净，导致该公司股票一路探低。如果投资者赖以决定投资方向的公司财务报告都是“人造”出来的话，那还有谁敢继续在股市里面混，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而美国的金融机构却在为此推波助澜，他们吹的是“黑哨”。企业的财务报表没人敢信了，而华尔街证券商们的话也不能信。因为他们总是在那里大喊“看涨！买进”，为的却是给自己招揽投资银行的生意。华尔街投资银行要同时为两个客人服务：一个是要通过在华尔街发行股票和债券来融资的公司；一个是购买这些股票和债券的投资者。这本来是两个利益冲突的领域，但投资银行却在实际工作中总结出了一条两头服务、两头拿钱的好点子。投资银行利润的主要来源还是为企业筹集资金，筹集的钱越多，从企业得到的报偿也越多。于是，为了向投资者推销自己的企业客户，许多银行和金融分析家们密签合同，让后者从自己招揽来的资金中提成。这样，分析家们只要能说服投资者买股票，自己就可以有大量进项，他们才不管投资者资金日后是什么命运呢。华尔街巨头美林公司，首先成了联邦检察官发挥震慑力的工具，由于无法抵赖分析师“以次充好”，吹捧垃圾股，美林不得不交上巨额罚款，并进行改组，分离证券分析和投资银行业务。美林的案子刚刚尘埃落定，与世界通信有染的所罗门美邦，也受到了纽约州检察官给予美林证券相同的改组通知，即让分析师不受到公司投资银行经营的影响。

    至于那些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则负有知情不报之罪。这个“邪恶金三角”最后一角是企业聘请的外部审计师，他们是财务报告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保证投资者利益的重要一环。但是，现在这一环被腐蚀、松动了。究其原因，这些会计师事务所没有搞清自己所承担的社会义务，他们的最终服务对象不是企业，而是广大的投资者。不久前被判销毁安然资料、妨碍司法罪名成立的安达信，就是一个最好的反面例子。审计与咨询业务的利益冲突在会计师事务所是一个普遍现象，将二者分离是近来会计行业改革的重点。这场严重的诚信危机在美国汹涌而来，对美国而言，重塑信心的路仍然很远。

    从产生、发展到爆发危机，美国企业的会计丑闻及其对社会经济全局的剧烈冲击，显现了泡沫经济的典型特征，形成了21世纪世界上第一次泡沫经济的大破灭。美国经济中许多长期被掩盖的问题已经陆续暴露，从中可以看到，许多市场因素和社会因素都曾经在繁荣无限的泡沫大潮中兴风作浪，共同筑成了这场灾难。

    预言家的“画饼充饥”

    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美国道琼斯指数在20世纪90年代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大幅度节节高攀。1990年8月还只有2500多点，到了2000年8月已接近12000点。这十年的美国股市，演出了人类股票市场最为惊人的“大跃进”。近年来，国际上不断能听到一些著名的经济问题专家发出这样的感慨：以美国教育事业之发达，对世界各国人才吸引力之强，法制及规则之完备，家底之深厚和殷实，美国在21世纪只要抓住两个产业，就大有可能在新的百年竞争中，力挫群雄，继续执世界领先之牛耳。这些专家所称的美国要把握的两个产业，一个是信息产业，另一个是金融产业。美国的许多战略学家也颇为认同。在他们看来，美国作为一个超级大国的地位在三五十年内仍然无人能够取代。他们信心的源泉之一，就是美国作为世界新经济的家园和全球金融帝国的地位。

    以高科技为核心的新经济，突破了传统经济的天花板，成为美国经济新的生长点和增长点，以此重新整合人财物的资源配置，使其汇合而才流、资金流和物资流，滚滚而来注入到美国的经济体中，企业因此获得活力，市场因此繁荣蓬勃，投资进一步源源不断涌来，而有钱好办事，当然会百业兴旺、欣欣向荣。得到产业强劲支持的金融业，反过头来又为新经济的研发、产品的啥换代提供了良好的资金支持，产业、投资、金融因此在市场上进入良性循环。新经济撑起的“日不落帝国”这幅图画，似乎是20世纪90年代美国经济的写照。一是，美国的许多专家作出了预测：美国在21世纪的大部分时间仍将保持国际领先地位，也正是从这个逻辑出发，美国国内许多股评家做出了道琼斯指数正在达到“40000”点的美国神话。不幸的是，美国极力遥持长盛不衰的两个产业，进入21世纪却很快显得生机而衰。

    此时的美国网络新经济，已经是“泡沫破败”，惨淡经营。世界上最大的软件生产商英特尔，20世纪90年代每股价值高达75亿美元，到2002年7月中旬已经跌到18美元了，该公司没有任何丑闻传出，这种直线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在泡沫时期它的股值被炒得太高了。网络和信息产业的就业市场与此兴衰同步。就在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合并前后，美国网络业发展到了高峰。当时，美国各大学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真正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参加一次就业洽谈会就可以被预约几个甚至十几个面试，各种公司争相摇动橄榄枝；山重水复，仅仅两三年后，电脑专业的毕业生不但不敢奢望优厚的薪水，就是一份低薪酬的工作也要踏破铁鞋。到了2002年的夏天，美国各大学不知道有多少电脑专业的毕业生因就业无门而赖在学校不敢毕业，此情此景使人很难想象不久前曾经有过的“新经济”的空前繁荣。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产业，确实为美国经济20世纪90年代的持续增长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此一时彼一时，昨日好景已经恍如南柯一梦，只能面对一片破碎的“网络经济泡沫”徒唤奈何。

    几乎与此同时，美国的金融危机也露出端倪，而且一旦现形，就如洪水猛兽一般横冲直撞，冲击力之强，破坏性之大，到了《华盛顿邮报》所说的“资本主义的中枢神经”都遭到毁坏的严重程度。美国的“会计丑闻”，就是一种泡沫经济作用于金融业的典型后遗症。在泡沫时期，不断增长的获利回报与同步上升的股价掩盖了财务问题，同时企业的经营者也愿意相信未来的经济增长将使问题自然而然地得到解决。泡沫越大，持续的时间越长，人们就越是倾向于相信未来的增长将使问题迎刃而解，或者根本不是问题，或者只想在自己人内大捞大赚，出了问题等后人来了再说。而在这样的环境下，ceo们似乎也越来越倾向于以非法手段扩大获利，忽视任何风险。但是，一旦泡沫破裂，财富大幅度缩水，这些欺诈、造假问题就会显露出来，人们才开始对早就应该注意的问题口诛笔伐，接下来就是追究有关人员的刑事和民事责任。但关键的问题是，金融业几乎百分之百地建立在信用和信心的基础之上，没有信心支撑，既使摩大厦也会瞬间崩塌。美国就是这样，投资大众对市场、企业盈利、政府监管统统失去信心，曾经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资金又像潮水一样退去。

    泡沫后的贪婪与黑幕

    在泡沫经济时期，工商业界几乎人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越轨行为，此时贪婪是正常的，自我约束倒是反常的，在这种大环境下才形成了贪婪竞赛，将贪婪推到疯狂的地步。此时就是严肃的学者也会昏昏然起来，充当泡沫经济的吹鼓手。即是一向出言谨慎的格林斯潘也多次对美国以硅谷为代表的高科技产业的前景做出过高度乐观的评价，结果证明，这些评论也有将泡沫经济的前兆误判为新经济形成的前奏之嫌，客观上对美国这场空前的泡沫经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美国人一向认为自己的公司制度完美和健全举世无双，并经常以此贬低和打压其他国家的企业管理体制。高科技的迅速发展为90年代及新经济揭开了序幕。以往企业的道德准则和管理体系被冲得七零八落，代之而起的“新企业精神”追求最快速度的致富，于是一批私欲膨胀的ceo脱颖而出，他们个人的野心超过了团队合作的愿望，一味冒险，却无视对风险的管理，只顾追求规模的膨胀，很少考虑收支的平衡，负债累累是普遍现象，是非不明，道德败坏。这种情况下，再加上外部制约、管理体系的蜕变，可谓内外受敌，危机的到来的确是不可避免。

    从美国陷入会计丑闻的巨型企业群体可以看出：安然、哈利伯顿、哈肯是能源公司；世界通讯公司、环球通讯公司、奎斯特通讯公司等是电信巨头；莫科公司、必治妥公司、强生公司等是制药业的巨型公司；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威旺迪环球集团等是媒体界首屈一指的老大；泰科国际有限公司、施乐公司等则是大型的综合企业；花旗银行集团、jp·摩根是美国银行业的执牛耳者，美林证券、安达信则是金字招牌的券商事务所、会计公司。所有这些美国经济的顶梁柱，要么直接上了丑闻榜，要么受到了国会、司法部、证监会等机构的刑事或者民事调查。

    网络、能源、制药、通讯等朝阳产业纷纷落马，银行财团、会计公司、证券事务所等伴生机构频频失足，最前卫的与最传统的都改变了起码的矜持和操守，一同跳进泡沫经济的浑水中搅得泥沙俱下。耶鲁大学商学院院长评论说：“在泡沫经济时期，处于追求利润的驱动和竞争的压力，整个大环境下工商业界几乎每个热点都有可能在某一方面有所越轨。”如在此期间汹涌澎湃的电信业，在通官账和虚报的利润太高股价，轰轰烈烈地在股市上圈钱的时候，很多被媒体吹捧的石破天惊的“交易”，实际上永远只是“概念”，从来也没有真正付诸实施过。曾经接受美国联邦刑事调查的奎斯特电讯公司承认：从1999年到2001年的三年间，该公司共虚报收益达11亿美元，主要手法是通过所谓的“swap”交易。在整个90年代，这种交易在美国的电信业相当普遍，实际上就是电讯公司之间进行的“光纤容量空间”的空头交易，对外公开宣称的目的是扩展自己的业务能力，名义上的买方通常会在一段长时间内，分阶段逐步付款。但美国联邦政府经过调查发现，奎斯特和一些电讯公司在这中间大肆欺诈，互相之间将自己多余无用的“光纤容量空间”进行所谓的“交易”，在卖出的过程中实际没有任何资金入账，但他们或者将多年以后才可以实现或者永远无法实现的利润收益“估价”做账，或者干脆自己编造数字做账，夸大销售收益和盈利。疯狂圈走投资者高达7亿多美元的温尼克，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他领导的环球通讯背后的类似黑幕更为惊人。

    前景凄凉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美国21世纪初的这场经济泡沫破灭带来的冲击是否会导致大萧条历史的重演，美国的许多经济学家认为无须悲观。但是，遭受了十年经济衰退之苦的日本专家却认为很有可能，个人财富与股市直接挂钩的情况在美国空前普遍，所以股市崩溃造成的损失对企业对社会对个人都相当惨重，因股市连连下挫而动摇的美国经济，已经开始出现类似于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之后的症状。企业丑闻频传引发对固定资产投资的大幅度下滑，就是例证。在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股票市场崩溃后大约一年半的时间里，曾经被世界特别是美国胆战心惊的“奇迹日本”被“丑闻日本”所代替，证券公司填补客户亏空事饥东洋信用金库掏空存款的事件也接连发生，而且在80年代增长强劲的对生产的投资也一落千丈。种种情形，与现在的美国极为相似。美国90年代后半期的强劲经济增长，使得许多大企业都选择对与数字技术有关的设备进行投资，以至于这方面的投资长期保持的两位数以上高速的增长。但从新经济泡沫破灭后，对数字技术设备的投资猛然放缓，然后甚至进入负增长，说明投资者对美国新经济的信心已经破灭了。“无须悲观”只是为美国的经济打气而已，而信心的破灭则决定了美国经济的前景凄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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