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疤痕”——职业乞丐和流浪汉（3）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坐落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的康涅迪格大道北侧，正门前50米开外，是一个街心花园，后院一侧是一片树林，另一侧是欧盟某国驻美使馆。这一带是使馆区，流浪汉是罕见的。但是，在街心花园面对中国使馆正门的一张座椅上和使馆后门外的垃圾箱旁，却常年“居住”着两个流浪汉，好像是使馆的“编外门卫”。

    这两个流浪汉，年纪大的那个在中国使馆对面已经呆了10年；前门那个是新秀，来了刚半年。后门那个老将，据说是个叛国者：他原来是前苏联克格勃驻美国的间谍，因为不满叶利钦上台，就投奔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哪知后来油水被榨干，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中情局扫地出门，从此流落街头。

    前门那个新秀，一看就是个懒虫：年纪轻轻、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干什么都不至于混不到一碗饭吃，偏偏就是懒得动。

    后门那个爱热闹，见了使馆倒垃圾的，会主动上前搭话，什么都说。谁家夫人、孩子来探亲了，谁离任回国了，他都了如指掌。这也难怪：使馆人员天天在后院散步、锻炼、聊天，一切活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前门那个和后门那个相反，不爱凑热闹，喜欢独处。白天，他不是躺在椅子上睡觉，就是到处闲逛，从不主动与人打招呼。不过，正门主要是办公人员出入的地方，来往人员要么西装革履，一副公事派头，要么来去匆匆，一闪而过，他就是想上前搭话，机会也不多。

    后门那个，虽已潦倒街头，却颇有生活情趣。无论风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清晨他都会在树上挂个铁桶，用四周拾来的小树枝和报纸点火煮咖啡。如果风向对头，使馆后院里也常可闻到丝丝咖啡的香味。

    他还把从使馆垃圾箱里捡到的馒头和面包片，晒干后储存起来，用于饲养他的一群小松鼠。这名前间谍，喜欢看报和听收音机，收听国际时事是他一大爱好。他特别关注俄罗斯政局和中美关系。

    前门那个小伙子，特讲究卫生，衣服很整洁。从皮鞋和裤腿之间露出的洁白袜子，可以看出他天天换洗。后门那个，则不修边幅，不但穿着不讲究，胡子也是好几天才刮一次。

    不过，这两人，都堪称业余环保人员。后门那个，见到使馆倒垃圾，就会主动伸手去接，省得使馆人员开大铁锁和去闻垃圾箱的味道。如果他心情好，还会主动把掉到垃圾箱外的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箱中。前门的环境，本来就比较干净，不过有时候也会随风飘来一些纸张，偶尔也有行人随手扔下易拉罐。前门那个流浪汉，看到公务员前去打扫卫生时，就会帮助把这些垃圾捡起来。

    这两个人，都是在政府登记的“全职”流浪汉（正式名称是“无家可归者”），每周都有人骑摩托车来，给他们发放购物券。他们凭这种券，可以到一些政府指定的商店里去购买食品。被问到饿不饿时，他们从来都是坚定地摇摇头。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几乎每一个刚到中国使馆工作的人，都会提出这个问题。后门这个，早不见晚见，前面那个，低头不见抬头见，想避开他们都不行。特别是后面那个，那双眼睛老是往使馆院子里瞅，还爱翻使馆垃圾箱的东西。因此有人说，他们没准儿是美国派来的间谍，特别是后门那位。要不然，到美国哪个地方找不到一个栖身之处，干吗非在臭烘烘的垃圾箱旁边安身？

    也有人觉得，后门那个，可能真像他自己说的，走到哪里，都有联邦调查局的人找他麻烦，就连关在拘留所里，都有人揍他，只有中国使馆这里对他最安全。至于前门那个，因为来的时间太短，又不爱说话，他的底细，谁也不敢贸然下结论。

    想把他们赶走？没那么容易！美国法律规定，无家可归者，有露宿街头的权利。只要他们不触犯法律，谁拿他们都没有办法。

    这就是两个活生生的流浪者，和美国千千万万的流浪者一样，他们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有他们的痛苦，也有他们的快乐。

    谁都不想成为流浪汉，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不得不沦落成“街头的疤痕”。美国的退伍士兵沦为街头流浪汉已成美国相当普遍的社会现象。56岁的萨克斯是一位参加过越战的美国退伍老兵，战争让他失去了双脚，终身与轮椅为伴。他不止一次地失去住所，被迫加入到街头流浪者的队伍，晚景相当凄凉。他说：“我不想死在大街上。”萨克斯只是当今美国众多老兵的一个缩影。

    《洛杉矶时报》日前报道，美国退伍老兵总人数占全国人口的9%，而无家可归者中退伍老兵的比例达到了23%。调查表明：每晚露宿街头的老兵约有30万，每年经历过流离失所的老兵更高达50万。这些人中40%有精神障碍、酗酒或吸毒。

    美国统计局、退伍军人协会等几家部门曾联合对无家可归者进行了一次综合调查，了解到不少流浪老兵的情况。流浪老兵绝大多数是单身男性，他们沦为流浪汉的几率比普通人高1.3倍；女性只占2%，几率是普通人的1.6倍。值得注意的是，流浪老兵中58%的人参加过越战，人数是越战阵亡人数（5.8万）的两倍，另有25%的流浪老兵参加了越战后的其他战争。从人员构成看，流浪老兵约57%是黑人或西班牙裔，白人所占比例相对较少。

    同普通人一样，退伍军人成为流浪汉的原因也是因为房价太高、收入少、没有工作、学历低等。但他们有一点与众不同：他们中有很多人受到了战争创伤，如战后压力综合症及扭曲的家庭关系等。42岁的波士顿妇女万尼莎曾将当兵作为一生的荣耀，1997年入伍以来，嘶安排在海外服役，到过沙特、韩国和德国。她拥有加州圣玛丽大学的英语学位，获得过美国陆军神射手奖章。去年万尼莎在巴格达担任美军车驾驶员，在一次营地倒塌事故中受了伤，险些丢了性命。从德国到华盛顿辗转了多家医院，伤势才见好转，但不久后她因为身体原因被安排退伍。更令万尼莎沮丧的是，她发现自己患上了战争压力综合症，这使她经常彻夜难眠。她到当地退伍军人医院求治，由于没有医疗保险，那里的医生少了在战场上那样“救死扶伤”的热情，对她的要求是一拖再拖。住房也是件令她头痛的事，由于波士顿房价太贵，房地产商建议她到房价便宜的州去找房子，她和10岁的女儿不得不四处投亲靠友，最差的时候曾经与6个人同住一间房子。

    萨克斯也是在战争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但在战争中失去双脚，而且还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他怀疑是越争中接触落叶剂所致，因此要求退伍军人协会给他治病，但医生称落叶剂与糖尿病无关，拒绝了他的要求。直到2001年，科学证据显示，他的糖尿病确实与在部队服役有关，退伍军人协会才答应给他医疗保险和每月2000多美元的军人伤残补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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