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命与生活（12）

    窦太后如此重视的典籍竟被给出一个很一般的评价。她当然很生气，也不排除这句话冒犯了窦太后的自尊，毕竟她出身于底层。窦太后叫辕固到兽圈刺杀野猪。刘启知道辕固没啥错，就给他兵器。辕固到兽圈内刺杀野猪，正中其心，野猪倒地。知识分子会功夫很吓人的。窦太后也没说什么，再说也没理由治人家罪嘛，这完全属于学术辩论，只得作罢。

    那么有关汤武革命怎么看待呢。今天我们很容易理解这个问题，人民有权暴力推翻作恶的政府，甚至诛杀暴君。政府是为民众服务的，但它本身掌握公权力。民众在公权力面前显得非常弱势，这就需要对政府的权力进行制衡，让人民群众进行监督。

    汉革了秦的命没有问题，但是汉的后续制度没有跟上，所以汉也会被革命。所以到了董仲舒，再到刘安，把五行相生论引入到五德终始说才算在理论上解决了这个问题，汉家天下才有了执政的合法性，但在现实层面依然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如何才会幸福

    即便是今天，我们也无法给幸福下一个确切的定义。似乎每个人对幸福的感觉本身就不同。也有人认为，幸福就是知足。但问题就在于人是一个永远不会知足的动物。《西游记》中就曾有一句“骑着毛驴思骏马，官居将相望王侯”。我们在这里当然不是讨论知足与不知足的利弊问题，而旨在说明，想要回望两千年前普通国民的生活状态、精神状态自然是不容易的。无论本人如何客观，也无法代替他们本人真实的感受。如此说来，考察探讨汉帝国国民的幸福就要打上深刻的现代烙印，这也许是任何一个史学工作者想要回避但又必须面对的问题。

    对于更多的普普通通的国民而言，国家制定的方针政策对他们将起到直接的影响。在帝国的大车行驶到刘恒这里时，帝国依然面临这样的困境，那就是在人口增长与耕地面积根本不构成矛盾的情况下，更多的民众依然在生活质量上没有提高，而国家也没有任何的积蓄。帝国没有大规模的战争，没有大规模的抗议固然好，但以此来证明国家治理得非常好，是难以说服人的。

    在的社会里，起码要让普通的民众在生活质量上有所提高。和谐不是吹的，需要做的。刘恒就认识到这个问题，他多次下诏书，明确农业是天下的根本，而且恢复了中断多年的籍田礼。为了减少民众的负担，文景时期都进行了大量实质性的工作。较之秦帝国的民众负担，汉帝国的民众无疑是幸福的。我们说的幸福，当然只是相对的，而且就目前状况而言，也只是从减轻赋税，轻徭薄役方面看。

    本朝实行郡国并行制度，经济上的自由政策，使得帝国的经济动力来源于全国的智慧资源。尽管在帝国建立之初，商人们得到了不公待遇，但在刘盈、吕雉执政期间开始为商人松绑。到了刘恒与刘启时代，商人的地位已经非常高，他们可以凭借手中的钱而去买爵位。不要小看这些爵位，它具有非凡的政治意义，而拥有爵位就可以用爵位豁免罪行。虽然贾谊、晁错提出重农抑商，但实际是让农民、商人共同富裕，共同发展，不能因为商业的高速发展而制约了农业发展。

    凭借着中央不过分干涉地方的无为而治精神，汉帝国到了文景期间经济快速发展，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文景速度”。当然无为而治的精神，从刘邦就开始试点，实施，但在刘恒执政前的一段时间里，虽然民众感到幸福，也仅仅是刚刚脱离了战争，他们更多的时候还是过着贫寒的生活，无疑“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是汉帝国官僚主义初级阶段最基本的矛盾。不过，通过文景二帝的努力，的确民众的生活质量有了一定提高，也就是史书上说的“文景之治”。

    文景时期，是汉帝国从积累从向富强的时期，这一时期除了七国举兵对抗中央外，帝国的执政理念没有太大的变化。休养生息、无为而治的理念还是被坚定地执行。而对农业的重视，两代皇帝几乎一脉相承，重农抑商还是基本国策。农业文明支撑的汉帝国也即将到了自己的巅峰时代。

    考察这段历史，政府管理不是公文就是诏书，帝国已经开始迈进规范化的管理。我们虽然看到刘启下诏要求司法公正，以宽为主，也曾看到在农业歉收年份，不准以粮食喂马的规定。但从我们接触的个人案例来看，起码在中央内部司法根本无公正可言。对于那些无法被历史记载的千千万万人，他们的真实感受我们无法得知。

    文景之治，不仅仅说明两代皇帝如何有为，重要的在于实行无为而治，不过多干涉国民生活的制度是可以实现帝国强盛的。执政者应该还给国民更多的自由与权利。民富国才能富，民强国才能强。任何一种集权都会扼杀人的智慧，做顺民还是做国民，需要一点勇气。

    当然，文景时期依然是中央集权，而且又有蔓延的趋势，尤其七国兵败后，地方的权力慢慢都被收归于中央，分权向集权极度靠拢。

    回顾中国历史，不难发现越是开放的社会，国家越是强盛，文化越是发达，人们的精神状况越是好，国民的幸福指数越高。似乎凡是盛世都是刑罚异常宽松的时候，而开放意味着执政者非常自信，它不把民众当做假想的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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