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命与生活（3）

    面对天灾，刘启多次发布诏书缓解民众的压力，并试图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他刚刚即位后，就鉴于近年来的农业歉收，下诏准许土地贫瘠地区的民众迁徙到土地肥沃地区。汉景帝中元三年（公元前147年），帝国出现大面积旱灾，为了保障粮食供应，中央下令禁止卖酒。汉景帝后元二年（公元前142年）诏令内史和各郡不准用粮食喂马，违者将其马匹收归官府。规定罪犯和奴仆穿粗糙的布制衣服。下令禁止用马舂米。因为粮食歉收，刘启令全国节约用粮直到收获时节。减少驻京列侯，让他们回到封国去。旱灾、蝗灾、震灾接连不断，这让刘启感到恐慌，冥冥中似乎有老天的警告，于是在这年的夏季，刘启下诏说：

    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彩带，害女功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功害则寒之原也。饥寒交迫之下，人们就会违法犯罪。我亲自耕地播种，皇后亲自种桑养蚕，以其收获作为供奉宗庙的粮食和祭服，这样做也是为天下人做个表率。

    我不接受进贡，减少皇家的饮食供应，轻徭薄赋，就是想让天下民众都从事农业和纺织，这样平常都有储备，以防备灾年。有了必要的储备，就不会发生强抢弱，多欺寡。有了必要的储备，老年人可以安享天年，年幼的孤儿可以健康成长。

    可事实的情况并非如此，只要有一年收成不好，民众的粮食就匮乏，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奸诈的人做了官吏，行贿受贿，渔夺百姓，侵夺万民。县丞是基层最重要的官员，却执法犯法，与盗贼同流合污，真是岂有此理！

    我要求高级官吏严格遵守职责。对履行职责不力、政绩不佳的官员，丞相要汇报，以便定他们的罪。把诏书向全国公布，使天下官民都知道我的本意。

    这是刘启发布的一道很重要的诏书，之所以说它重要，一方面可以看出诏书完全是模仿父亲那份“检讨书”，另一方面可以从中看到很多刘启学习父亲的内容。

    例如刘恒曾在执政的第二年开籍田礼，亲自耕地为天下表率，这份诏书透露刘启也如此。

    又比如，有人向刘恒进献日行千里的宝马，他虽然很喜欢，但还是很客气地谢绝了，并且给进献者旅途费用。紧接着刘恒向全国下诏，告知国民他不接受贡献之物。在诏书里我们可以发现刘启也继承了父亲这一原则。

    再比如，刘恒想建个露台，预算需要一百斤黄金，一计算相当于十户中产家庭的资产，于是便停止了该项计划。他一生都在提倡节俭，自己常穿粗制质料的衣服，就连喜爱的慎夫人也是“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史记·孝文本纪》）。慎夫人作为贵妃，按帝国当时的风尚衣服一定要拖地的。普通民众穿的都是麻布料子，有的连色也不上，拖地就更不可能了，否则怎么劳动呀。

    就是对陵墓的建设，刘恒也要求节俭。他是汉帝国第一个在生前为自己建设陵园的皇帝。他要求陵墓用瓦器装饰，不许用金银铜锡。政府方面的节俭，减少了巨大浪费，转嫁到普通民众身上的压力自然减轻。这份诏书中可以看到刘启也继承了父亲的节俭美德。

    学习父亲就要把民生问题解决好。这年的七月，刘启把长陵（刘邦的陵墓，在今陕西咸阳市秦都区窑店乡三义村）附近的官田也租给民众耕种。刘启去世那年（公元前141年），他就农业问题下了最后一次诏书。这份诏书于我们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中学课本里只提到“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汉书·景帝纪》），其他内容则没有显示，其实诏书不仅规定了要重农，而且还要求抑制工商业，如果官吏征发民众开采黄金、珍珠、美玉，那么就按盗窃罪处置，郡守如果听之任之，也按盗窃罪处置。

    看来文景之治不是吹的，刘启继承了父亲太多的东西，就是遗诏内容也跟着父亲学。这条便是“出宫人归其家，复终身”（《汉书·景帝纪》）。刘启不但学习父亲让后宫的女人回到民间，而且终身免除她们的赋税徭役。别小看这条，它说明刘恒与刘启有起码的人道精神，让她们回到民间于女人而言是种解脱，于民族而言是保障种族的繁衍。

    不过刘启的阳陵（陕西高陵县西南马家湾乡）可要比父亲的霸陵阔绰多了，有考古挖掘的文物证明。这并不是说霸陵没有挖出宝贝，的确有宝贝。那岂不是说刘恒很虚伪？不能如此理解，刘恒遗诏要求不准用珍贵物品陪葬，不等于刘启就照办了。好比就在火葬倡议书上签字了，而且他本人对生死看得非常明白，但是后人就不火化，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整天供人看来看去。

    皇后宝座争夺战

    现在大家都知道刘启的接班人是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刘彻，但刘启起初立的接班人是刘荣，不过刘荣并非皇后所生。刘启做太子时，薄太后学吕后的办法选了一个薄氏女给他做妃子。刘启即位后，这个妃子顺其自然立为皇后，可惜皇后没有生孩子。

    薄太后去世两年后的公元前153年。这个传奇女人的陵墓，即南陵。二千年后被挖掘，葬坑中竟然发现大熊猫的头骨和犀牛骨骼，足以说明那时候关中风光美、气候好，不但能养人，还能养熊猫。这一年，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未来的太子刘彻被封为胶东王；临江王刘阏（即太子刘荣的同母弟弟）去世。刘荣做了太子暗示薄皇后的位子已经不稳。两年后（公元前151年），刘启终于下手，把薄皇后废了。按照“母以子贵”的传统，继任皇后的理应为刘荣的母亲栗姬，可栗姬本人又没有把握好机会，让她的对手拿下皇后的位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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