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没有制度创新，那就不可能登上皇位（3）

    上任伊始，拓跋珪就开始把原来各自独立的各个游牧部落打散重编，让他们成为自己治下的分土定居的编民。这些举措联系在一起其实都是对沿袭已久的传统文化所做的解构与颠覆。他比较仰慕汉族文化，曾亲自下令“读书人有过错可以宽容”。史书上记载，汉族的读书人到他军中求见，拓跋珪都给予很高的礼遇，这些人如果有一点点才能都能够得到他的重用。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于汉族读书人的亲近，不能不使得他对汉族文化产生仰慕感。

    当时汉族人建立的封建王朝，父死子继早已取代了兄终弟及。在当时所知道的汉族皇帝中，拓跋珪特别仰慕汉武帝刘彻。刘彻晚年册封太子时，将太子的生母同时赐死的做法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外，还有一点不能不提，就是拓跋珪的父亲当年没有早立他为太子，所以最后国破身亡。血的教训给拓跋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376年，前秦帝国灭掉当时的代国，年仅五岁的拓跋珪就是被他的母亲贺兰氏携走出逃的。没有他的母亲贺兰氏，也就不会有道武帝，更不会有北魏。因此按照常理推断，道武帝应当继续采取“兄终弟及”的方式进行皇位传承，同时必须自己带头尊重母后。而道武帝做出的两项决定，则完全与之相反。

    熟悉北魏开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北魏的前身是代国。代国与其说是个国家，毋宁说只是在国家机器面前徘徊的部落联盟。这个部落联盟的核心是拓跋部，部落联盟的最高首领，即所谓的代王，由拓跋部的首领担任，但在形式上则要由组成联盟的各大部落推举产生。即使是道武帝本人，也是被势力较大的贺兰等部推举出来的。

    后来的学者就此评论说，从现代人的眼光加以考量，代国和北魏开创初期，都属于脱离母系氏族社会不久的父系家长制时期。这一时期的最大特点是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传承方式一般都是采取“兄终弟及”，而且由于刚刚脱离母系氏族社会不久，母后的势力一般非常强大。所以，这样的少数民族政权常常被中原汉族称为“女国”。

    在建国与巩固统治的过程中，拓跋珪逐渐感到母亲和妻子背后的势力是对自己权力的最大威胁。虽然他知道如果没有母亲和贺兰家族的支持，他就不可能获得今天的地位，但童年时母亲以他的名义绑缚什翼犍请降的事情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很担心类似的事情还会在自己的子孙身上重演。

    综合以上种种，我们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我们上面提到的那两个反常的决定。实际上，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事先是早有预兆的。早在几年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为这个决定做铺垫了。

    自从平定后燕之后，北方已经没有多少势力能对北魏构成威胁了。402年，拓跋珪又在柴壁消灭了后秦的几万大军，让周边环境更加安定。此时苻坚、慕容垂、姚苌等一批富有经验的领袖们都已经去世，年轻一代的统治者们或是能力不足，或是未成气候。拥有广阔领土的拓跋珪只要选好一个中规中矩的继承者，让北魏的统治正常发展下去，就没有人能撼动他们的霸主地位。

    拓跋珪打算像中原的皇帝那样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但他的弟弟卫王拓跋仪跟随他多年，英勇善战，深受时人的尊敬，也让拓跋珪心存忌惮。当孙子拓跋焘出生时，拓跋珪非常高兴，连夜把拓跋仪召进宫来，告诉他自己的孙子出生了，想要看一看他的态度。拓跋仪当然明白哥哥是在向自己暗示要把皇位传给子孙，当即向他表示祝贺。拓跋珪也很高兴，就把大臣们都找来，当众给了拓跋仪许多赏赐，在他看来，这已经表明拓跋仪正式退出皇位继承权之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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