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金（29）

    次年正月，完颜阿骨打即皇帝位，对群臣说：“辽国以鑌铁（精炼之铁）为号，取其坚硬。鑌铁虽然坚硬，终究会变坏，只有金才能不变不坏。金子色白，完颜部也一直以白为尊。”于是将国号定为大金。完颜阿骨打便成为金太祖。

    建国后，金太祖亲自带兵攻下黄龙府（今吉林省农安县）。自此以后，节节胜利，一直到消灭辽国为止。此后，黄龙府就成为金国根据地的代名词。所以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对部下说：“要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其意为消灭金国。所谓“直抵黄龙”或“直捣黄龙”的成语，即由此而来。

    取材自《金史·本纪·太祖》、《宋史·岳飞传》）

    60.金熙宗谈《贞观政要》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后改名完颜晟，1123——1135），是金太祖的同母弟。金太祖死后，金太宗即帝位，继承金太祖的事业，彻底消灭辽国，又进一步大败宋兵，活捉了徽宗和钦宗两帝，长江以北的大半个中国尽收入版图。（宋国此后改称南宋。）

    天会八年，金太宗听从了大臣们的意见，按照礼法立嫡子的要求，立金太祖嫡孙完颜亶（原名完颜合刺），也就是金太宗的侄孙为太子。天会十三年，金太宗死后，完颜亶即帝位，是为金熙宗（1135——1149），改年号为天眷。

    金熙宗好读书。天眷二年，他读了《贞观政要》以后，对侍臣们说：“朕每次阅读《贞观政要》，总觉得其君臣议论，大可作为一种规范来学。”翰林学士韩昉对答说：“首先是因为唐太宗能和颜悦色地听取臣下意见，房玄龄、杜如晦等大臣也能竭忠尽诚。这本书虽然简略，但所述的内容足可为后世效法。”《贞观政要》是记述唐太宗君臣讨论国家政事的一本书。唐太宗和大臣们讨论和管理国家的言行，当时由史臣们记下，称为《太宗实录》，后来，在唐明皇时候，史臣吴兢，根据《太宗实录》删繁就简，编成《贞观政要》。这本书一直是一些有为的皇帝们的必读书。金太宗读《贞观政要》说明，女真族自进军中原以后，为了统治汉人，就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汉民族的高度文化，从而处在与汉民族自然融合的过程中。

    金熙宗又问韩昉说：“唐太宗当然是一代贤君，唐明皇怎样？”韩昉说：“唐朝自太宗以来，只有明皇、宪宗较好。明皇是所谓有始而无终。明皇最初通过艰难危险而得的帝位，重用姚崇、宋璟，惟正是行，所以能形成开元之治。末年则怠惰了，委政于李林甫这样的小人，于是造成了天宝之乱。如果能慎终如始，也是不难追上贞观之治的。”金熙宗对韩昉的话大为赞赏。

    皇统元年（金熙宗即位后的第四年），金熙宗又亲自去祭奠孔子庙，并且拜了孔子像。祭奠后，对侍臣们说：“朕幼年游侠，不知立志读书，岁月蹉跎，深以为悔。孔子虽然没有宦位，但其道可尊，万世景仰。大凡为善，不可不勉。”于是，继续读《尚书》、《论语》、《五代史》和《辽史》等书，甚至连夜里都读书不辍。

    皇统八年十一月，左丞相宗贤、左丞禀等大臣向金熙宗提出，州郡长官应该一律用本国（女真族）人。金熙宗说：“四海之内，都是朕的臣子，如果分别相待，岂得一心。古谚有云：‘疑人勿使，使人勿疑。’从今以后，本国人及诸色人（他族人），都要量才通用。”这显然是读史以后，受了唐太宗广泛任用少数民族官吏史事的影响。

    金太宗和金熙宗，从改名字这样的小事，一直到读史这样的大事，都可以看出其接受汉文化的倾向。汉民族是一个具有高度文化的民族，这种高度文化，集中表现在经、史两部分书籍中。中国历史上，凡是少数民族掌握了全国的或是部分地区的政权后，必然表现出强烈吸收汉文化从而与汉民族逐步融合的倾向来，这种在语言、文字、思想上的融合，比那些表面上的团结和谐要内在和深刻的多。不管是魏、晋、南北朝的割据时期，还是金、元、清的少数民族入主中原时期，这种融合都在不知不觉地进行中。而儒学和史藉尽管有其负面，但在促进各民族的融合的作用上，却是无论作什么样的高度估价都不过分的。

    取材自《金史·本纪·熙宗》

    61.完颜亮杀嫡母

    金熙宗后期酗酒，动辄杀人，大臣离心离德。于是，金太祖的另一个孙子完颜亮，伺机杀了金熙宗，自己称帝。完颜亮这个人，是个历史上有名的两面派。

    完颜亮阜有篡位之心，私下邀结死党，但在金熙宗面前，却表现得异常忠诚。他担任尚书左丞时，有一次，金熙宗找他谈话，谈到金太祖创业艰难，他竟然哭出眼泪来，金熙宗觉得他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于是节节提拔，先把他提拔为右丞相兼都元帅，后来又升为太保（三公之一）、顾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事，这就是说，全部政府事务都由完颜亮一人掌管，等于今天的总理职务。后来，正好金熙宗因事杖责了左丞相唐括辨和右丞相秉德等一批大臣和左右近侍，于是，完颜亮同这些人结合起来，夜里进宫杀了金熙宗，自己当了皇帝。

    当时，儒家思想已经成为金皇朝的统治思想，完颜亮弑君自立后，总要做做样子，于是在孝字上做文章。所以，他就尊嫡母（父亲完颜宗干的正妻）徒单氏和生母大氏皆为皇太后。

    完颜亮虽然不是皇太后徒单氏的亲生儿子，但是徒单皇太后却对他从小爱如己子。徒单氏为人贤惠，完颜亮的生母大氏同她的关系也非常亲密。但是，完颜亮总觉得自己母亲大氏不是父亲的正妻，所以虽将父亲的正妻徒单氏封为皇太后，心中却始终存在着不满的情绪。完颜亮弑金熙宗后，徒单氏大惊说：“皇帝虽然无道，臣下怎么能这样做呢？”所以入宫见到完颜亮后，也不肯祝贺，完颜亮心下更加忌恨了。

    有一次，徒单太后过生日，完颜亮等一家欢宴祝贺。酒酣，大氏皇太后起身为徒单太后祝寿，正好徒单太后和坐在附近的公主、宗妇们说话，没有看见，大氏皇太后跪了很久（古人席地而坐，起身时即呈下跪状）。完颜亮见了很不高兴，怒而离席。第二天，他把那些当时同徒单太后说话的公主、宗妇全部找来杖责。大氏皇太后不赞成他这样做，认为自己应该尊敬徒单皇太后，完颜亮说：“今日我已为皇帝，怎么能像过去一样呢？”

    当时，完颜亮住在上京（今黑龙江阿城南白城），天德四年，完颜亮迁往中都（即燕京，今北京城西南隅）时，把生母大氏皇太后带往中都，而把徒单皇太后留在上京。从此，徒单皇太后一直在忧虑中过日子，而大氏皇太后却又十分思念徒单皇太后，经常对完颜亮说：“徒单皇太后多年来对我们母子恩深义重，你不应该忘记她。”在大氏皇太后的多次催促下，完颜亮总算派宦官去上京为徒单皇太后祝贺了一次生日。贞元元年，大氏皇太后病危，临终时对完颜亮说：“你因为我的缘故，不肯迎徒单皇太后来中都，其实我心里真想见她。我死以后，你一定要把她迎来，对待她就像对待我一样，我死后才能安心。”

    贞元三年，完颜亮遵照生母死前的遗命，迎徒单皇太后来中都，并且亲自到沙流河去迎接。见面时，完颜亮要左右亲随带着两根木杖，自己跪下说：“亮不孝，许久没有问候、照料太后，请太后痛打亮。不然，亮心中不安。”太后亲自扶起完颜亮，叱走携杖的左右亲随，说：“普通庶民有个能安家立业的儿子，添置了百金的产业，尚且爱之而不忍责打。我有子如此，哪里还忍心下手责打呢!”当年十月，太后到中都，完颜亮亲率百官迎接太后，迎至寿康宫，并且邀集后宫、宰臣等为太后奉觞上寿，尽欢而散。

    自此以后，完颜亮对徒单太后表面上极为恭顺，每当太后坐着要起身时，完颜亮必定亲自去扶太后起身；太后坐舆辇时，完颜亮随在后面步行；太后用的东西，完颜亮要亲自送上。所有看到这一切的人，都相互说，完颜亮侍嫡母至孝；徒单太后也认为，完颜亮对自己完全改变了过去的不满态度。其实，完颜亮心中对太后却仍十分疑忌。

    完颜亮迁居汴京以后，徒单太后居于宁德宫，常派贴身侍婢高福娘去问候完颜亮。高福娘是个有夫之妇，但完颜亮不久就和她私通了，然后叫高福娘随时将徒单太后的一切举止言谈，事无大小都报告给他。高福娘的丈夫特末哥一看，往上爬的机会来了，便教唆高福娘夸大其辞，以讨好完颜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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