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31）

    过了不久，周亚夫的儿子为其父准备后事，买了工官尚方（少府属官，制作皇帝所用器物，后人所谓尚方宝剑即尚方所制造的）作为皇帝葬具用的甲盾五百套。雇工搬得很吃力，却不给搬运的工钱。雇工知道这是盗买皇帝的葬具，于是告发周亚夫之子造反，事情牵连到周亚夫，汉景帝命有关官吏去讯问周亚夫，周亚夫不讲话。汉景帝知道后说：“我不再用周亚夫这个人了。”吴楚七国之乱既然早已平定，周亚夫确实对汉景帝也已经没有用了。汉景帝于是将周亚夫下狱，周亚夫原想自杀，其夫人认为买葬器事总能查得清楚，劝止了他。廷尉责问周亚夫说：“君侯要造反邪？”周亚夫说：“臣所买的器具乃是葬器，怎么说得上造反呢？”廷尉所属狱吏说：“君侯虽然在地上（生前）不造反，也必是在地下（死后）造反！”在这样的狱吏下面，可想而知，周亚夫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于是周亚夫不食五日，呕血而死。

    周亚夫果然如善相者许负所说，最后是饿死的。

    周亚夫死后，汉景帝乃封王皇后之兄王信为盖侯。

    （取材自《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史记·吴王濞列传》、《史记·游侠列传》）

    67．“亲父为虎，亲兄为狼！”

    梁王刘武，是汉文帝的第二子，汉景帝刘启的亲弟弟。刘启与刘武同为窦太后一母所生。

    汉景帝三年，梁王刘武入长安朝见景帝。当时，汉景帝还未立太子，景帝与梁王兄弟宴饮，酒酣，汉景帝从容对梁王说：“我千秋万岁后传位给你。”窦太后最喜欢梁王，听了大为高兴。梁王虽然口头辞谢，心内实喜。这时，窦太后之堂侄窦婴为詹事（掌管皇后宫、太子家的二千石官吏），引满一杯酒敬汉景帝，说：“天下者，是高皇帝的天下，皇位父子相传，是汉朝的规矩，陛下不能擅传梁王，破坏祖宗传下的规矩！”窦太后由此痛恨窦婴，窦婴于是称病免官。窦太后索性在可以进出宫门的人员名册中，除去窦婴名字，从此不让他朝见自己。

    吴、楚七国造反时，梁王刘武同汉景帝的关系最亲，所以坚决抵抗吴、楚。吴、楚先攻梁国的棘壁（今河南拓城西北），杀梁国数万人，梁王城守睢阳（今河南商丘县南），派韩安国、张羽等为大将军，顶住吴、楚大军三个月。吴、楚兵败时，梁队杀、虏的吴、楚军卒与太尉周亚夫所率大军的杀、虏相等。次年，汉景帝立栗太子，同时扩大梁国所属地区，达四十余县，皆天下肥沃宫庶之地。

    窦太后特爱少子梁王刘武，赏赐无数。于是梁王筑东苑，三百余里见方，扩大睢阳城到七十里，大治宫室，单空中楼道就达三十余里。梁王有权用天子旌旗，出游时跟从千乘万骑。梁王府库金钱有百万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

    汉景帝二十九年十月，梁王入朝，朝毕，上疏要求留在京城，窦太后要他留下。梁王入则与汉景帝同辇，出则与汉景帝同车游猎。

    十一月，汉景帝废栗太子。窦太后想明确今后由梁王接替汉景帝皇位。大臣袁盎等坚决反对，袁盎对汉景帝说：“春秋时宋宣公死，不立子而立弟，弟为王死后复立宋宣公之子，弟之子争王，国家大乱，祸患不绝。臣请见太后说之。”汉景帝同意，袁盎入见窦太后说：“太后欲立梁王，梁王千秋以后，立什么人呢？”太后说：“再立皇帝的太子。”袁盎于是举宋宣公立弟后祸乱五世不绝为例，详细说明立弟之害。窦太后想通了，立即派梁王回到自己分封王国。

    梁王归国后，恨透了袁盎等大臣，梁国中尉公孙诡和谋臣羊胜给梁王出主意，派刺客到长安刺杀袁盎等反对立梁王为皇位继承人的大臣。第一位刺客到长安后，问起袁盎，所有人都赞不绝口，于是见袁盎说：“臣受梁王金钱来刺君，知道君是长者，不忍动手。但是，随后有刺客十余批，请君多加防备。”后来，果然又有刺客来刺杀袁盎，袁盎对他说：“我就是所谓袁将军，公莫非弄错人了。”刺客说：“对！就是找你。”刺之而死。同时被刺杀的大臣有十余人。有关部门查看刺客留下的剑，一看，是崭新的。于是，向长安市的冶剑工匠调查。冶剑工匠说：“这是梁国某郎官来买的剑。”这样就追查到了派遣刺客的梁国大臣公孙诡、羊胜。

    汉景帝于是连派了十批以上的使者去梁国，一定要抓到公孙诡、羊胜。汉廷使者在梁国举国搜查，相府也不例外，却始终抓不到公孙诡、羊胜。梁国内史韩安国知道这两人躲匿在梁王宫中，于是入见梁王，哭着对梁王说：“大王同皇帝的关系，比起太上皇和高皇帝父子间的关系来，比起皇帝同栗太子父子间的关系来，是父子更亲还是兄弟更亲？”梁王说：“我当然是不如的。”韩安国说：“太上皇与高皇帝是亲父子之间，然而高皇帝说：‘提三尺剑取天下的，是朕。’所以太上皇终于不掌权，居于栎阳。栗太于是当今皇帝的嫡长子，以一句话之过被废，最后自杀。何以故？治天下终究不能以私害公。语云：‘虽有亲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其不为狼？’如今大王惑于邪臣之说，触禁犯法。天子因为太后之故，希望大王能自己改过，而大王终不觉悟。万一有一天太后驾崩，大王还能靠谁呢？”话未说完，梁王泣下数行，谢韩安国说：“我把公孙诡、羊胜交出来。”于是公孙诡、羊胜二人自杀，为梁王当了一双替死鬼。使者还报。事情明显与梁王有关，刺杀大臣有类谋反。窦太后知道事情和亲生儿子梁王有关后，不吃饭，日夜哭泣不止。汉景帝十分为难，找公卿大臣商量，大臣们主张，要派习儒术的官吏去梁国查究。于是汉景帝召田叔、吕季主两位儒生出身的人去办案。田叔等去梁国查讯完毕后，烧去全部有关梁国派人刺杀汉廷大臣的供词，空手来见汉景帝。汉景帝问：“梁王与此事有关否？”田叔等说：“恕臣死罪，有关系。”汉景帝又问：“详细情况怎么样？”田叔等说：“如果不杀梁王，汉法就不能贯彻，如果诛杀梁王，太后则食不甘味，坐不安席，太后不安，忧在陛下。所以臣以为皇上可以不必再过问此事了。”汉景帝说：“赶快去报告太后。”太后一听不追查梁王，立即进食。梁王再派韩安国到长安，找长公主刘嫖到太后处说情，刘嫖是汉景帝和梁王二人的亲姐姐，深得窦太后宠爱。事情于是不了了之。

    不过，梁王刘武自此以后，心神不定，不久郁郁而死。

    （取材自《史记·孝景本纪》、《史记·梁孝王世家》、《史记·韩长孺列传》、《史记·田叔列传》）

    68．废立太子背后的阴谋

    汉景帝刘启还在当太子的时候，他的祖母薄太后就替他选好了一位薄氏女为正妃，等到刘启立为汉景帝时，薄妃有薄太后这个大后台，自然就成为薄皇后。不过，这位薄皇后是祖母靠权威强加给汉景帝的，所以无宠、无子。到汉景帝二年，薄太后一死，薄皇后随着立即被废。

    这样，皇后位子就空出来了，成为汉景帝后宫里暗中争权夺利的焦点。

    汉景帝的诸妃中，栗姬条件最为有利。因为栗姬生的儿子刘荣是长子。本来，皇后之子为嫡子，嫡长子继承皇位，已是汉家成法。现在薄皇后无子，又废了，也就是说，汉景帝没有嫡子了。不论哪个妃子生的儿子，都是庶子，这样，庶子中，年长的就具有天然优势。所以不久刘荣就被立为太子。母以子贵，刘荣一旦立为太子，栗姬今后被立为皇后的可能性也就最大了。

    不幸的是，栗姬是个大草包，一点都不会利用这方面的优势。

    汉景帝的母亲窦太后共生了两子一女，除汉景帝外，另一个儿子梁王刘武前面已经说到过了。再说窦太后还有个女儿刘嫖，年龄比汉景帝刘启和梁王刘武都大，汉制，皇帝的姐姐称长公主，所以汉景帝一当皇帝，刘嫖就成为长公主，长公主刘嫖食邑于馆陶（今河北馆陶县），所以又称馆陶公主。因为窦太后仅此一女，所以馆陶公主的权势自然炙手可热。馆陶公主有个女儿，名叫陈阿娇，当妈妈的谁不希望女儿嫁个好丈夫，所以馆陶公主很想将女儿嫁给太子刘荣为正妃，这样，将来太子刘荣一旦登基成为皇帝，女儿就是皇后了。于是，馆陶公主就主动向刘荣的妈妈栗姬提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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