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10万“倒蛋部队”（4）

    在铁路边的一户农户家里，我碰到了被称为“倒蛋”专业户的女主人。她丈夫常年驻在城里销售鸡蛋，她在邻村四处收购鸡蛋。我问她-年能收多少鲜蛋，她说要看帐才说得清。她进了里屋，我抽了一支烟，不见她出来，我只得又点上了一支，这样一连抽完了5支。突然她在里屋叫我。进里屋一看，哪来什么账本，只见雪白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用铅笔划满了竖线条，她趴在墙上认真地数着。

    “唉，驶清了。俺不识字，每收一篮蛋，俺就在墙上划一下，嘿嘿。”她有些

    不好意思。

    我木然了。古代有“结绳记事”之说，那可是人类发明文字前的事，没想到今天……

    车站是天堂，火车是银行

    铁路，在“倒蛋部队”众多成员的眼中是肥得冒油的“超级市场”。

    “车站是天堂，火车是银行，旅客钱好赚，发财回家盖楼房。”这是那些在火车站、列车上叫买的“倒蛋女”的顺口溜。十堰电视台记者曾在襄渝线上某站拍摄了一组“倒蛋女”围车推销“煮鸡蛋”的镜头：一个个农村女娃，用脸盆端着一袋袋熟鸡蛋，涌向刚停稳的旅客列车。笔者曾对铁路边一家家“煮鸡蛋工厂”进行实地察看：一间间简陋的草窝棚，老远就闻到了一阵阵鸡蛋味。女娃们正在用大铁锅煮这些鸡蛋。据工商所的同志介绍，这些人用十分低的价从贩蛋人手里购进因囤积过多而且保存不慎的鸡蛋，煮熟后高价兜售给列车上匆匆而过的旅客。

    某铁路客运段曾对列车上的叫买人员进行了一次突击查堵，收缴了大量的变质煮鸡蛋、假饮料等。这些铁路沿线的农民小贩，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与铁路工作人员“捉迷藏”。你出现在1号车厢，他们就跑到10号车厢去卖，再堵急了，他们就下车。据被堵获的一位姓李的农民泄密：煮鸡蛋不怕坏，今天卖不出，明天接着卖，比卖啥都保险。如今，他们村里干这一行的盖起了好几间楼房。

    在列车餐车开设的音乐茶座上，还听到了一位姓刘旅客的高见：铁路“超级市场”之说，指的是铁路点多线长，信息灵敏，集各地市场之大成。我是搞各地鲜蛋市场行情的，一趟列车就是个小社会，旅客来自四面八方，家家要吃蛋，上面记满了全国各地的鲜蛋市场的价格、变动幅度及交通情况，图文并茂。

    “倒蛋”技法探妙

    “倒蛋部队”成员不仅分工细致，有的专司转运，有的坐地设摊，有的走街串巷，而且“倒蛋”的花样翻新、无孔不入、技法圆熟。

    技法之一：钻空于粮价差之间。“大米白面换鸡蛋啦！”“换鸡蛋喽，粮票换鸡蛋！”现在全国各城市中都可听到这悠长的吆喝声。这天星期天，我所住的宿舍楼前后，“倒蛋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他们“倒蛋”的热诚使我无法睡成懒觉。我索性拎出了半袋子大米与“倒蛋人”谈开了：“大米咋换鸡蛋？”“10斤换20个。”“我这么多米才换15个鸡蛋？太亏了。”“太亏？”“倒蛋人”算了一笔帐：你从粮店购10斤大米花1.5元钱，加上粮票也不过4.5元钱，4.5元钱在市场上才买得15个鸡蛋呢。

    “听你说的，那岂不是你自己做了亏本买卖？”我有意刺激了一句。对方一笑，得意地说：“我更不吃亏了。快换吧，生意成了咱再算给你听。”我那半袋米进了他的大口袋后，他津津乐道说开了：你10斤大米换我20个鸡蛋，大米在市场上每斤卖0.8元，而我从乡下收20个鸡蛋才花3元，我这赚了抖还拐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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