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心灵的人（10）

    最初，虽然安那诺斯先生深受这件事的困扰，觉得很棘手，但还是对我宽厚有加，依然相信我。他的一片好心渐渐驱散了我心头的乌云。

    不久，学校举办了庆祝华盛顿诞辰的盛会。为了使安那诺斯先生高兴，我强颜欢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表现出一副愉快开朗的样子。我还在学们演出的一场假面剧中扮演了谷物女神。那天我穿得非常雅致，头上戴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秋叶花环，水果和谷物缀满了手臂和双脚。但在这些五颜六色、热闹喧哗的外表下匿藏了我心中深深的忧伤和痛苦。

    事情还在恶化。庆祝活动的前夕，学校的一位老师又询问我那篇小说。我告诉他，莎莉文老师曾谈到过杰克·费罗斯特和他的一些著名的作品。不知怎么回事，我说的某些话却使她确信我知道康贝尔女士的《霜仙》。虽然我一再申辩，强调她弄错了我的意思，但她还是固执己见，把她的错误结论告诉了安那诺斯先生。

    安那诺斯先生虽然向来对我关怀备至，但这次他听信了那位老师武断的结论，认为我欺骗了他。任凭我怎么解释，他一概充耳不闻，再也不信任我了。他认为，至少感觉，莎莉文小姐和我有意剽窃他人作品，以此赢得他的赞赏。紧接着，我被带到由学校老师和职工组成的“法庭”上“坦白”问题。他们不让莎莉文老师陪同我。在“法庭”上，他们反复盘问，我觉得自己受人逼迫，承认有人给我读过康贝尔的小说《霜仙》。他们的每一句问话，都表现出极度的怀疑，而且我还感到安那诺斯先生的目光充满了责备的意味。当时我真是百感交集，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心灵。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没有规则的心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语无伦次地回答他们接二连三的问题。虽然我知道这纯粹是一场可怕的误会，可是内心的痛苦却没有丝毫减轻。最后“审问”结束，可以离开时，我只觉得头昏目眩，莎莉文老师和朋友们走过来给予我“你是个勇敢的小姑娘，我们引以为豪”之类的安慰和鼓励。可我伤心得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

    那天晚上，一躺到床头我就号啕大哭，恐怕没有哪个孩子会像我那样伤心欲绝了。我浑身冰冷，心想也许明天早上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么一想，倒安下心来了。现在回想，如果这场风波在稍大一些时候发生，也许我会委靡颓废，从此一蹶不振。但那个时候我还小，很容易就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日子久了，遗忘的天使就带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辛酸往事。

    莎莉文老师从未听说过《霜仙》这篇小说，也没有见过康贝尔小姐的那本书。在贝尔博士的帮助下，她仔细调查了这件事。最后发现，霍布金夫人，就是1888年我们和她一起在布鲁斯特度假的那位朋友，她有一本康贝尔小姐的《小鸟和它的朋友》。霍布金夫人已经找不到那本书的下落了。不过她告诉我，当时莎莉文小姐独自去度假的期间，为了给我排忧解闷、娱乐消闲，霍布金夫人常常从形形色色的读物中挑选出妙趣横生的故事读给我听。虽然她和我都不记得曾经读过《霜仙》这篇小说，但她确信自己给我念过《小鸟和它的朋友》这本书中其他一些小说。霍布金夫人回忆着解释说，在打算卖掉布鲁斯特那所房子之前，她处理了许多少儿读物，比如，小学课本、童话故事等等。那时，《小鸟和它的朋友》或许也包括在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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