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诚信为本，稳坐商界之首（5）

    官府发了话，阜康钱庄只能私下解决，可这事如果能私下解决，也就不必闹上公堂了。一来二去，这账就彻底成了无力回天的死账。胡雪岩对这件事也很关注，每次路过那家饭馆，都会逗留一会，看看生意如何。这段时间，这间饭馆生意突然红火起来，胡雪岩便想，机会来了，是该把死账转活的时候了。

    一天，胡雪岩到了这家饭馆。老板娘一见是阜康钱庄的人，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口气也十分生硬，询问胡雪岩是不是来讨账的。胡雪岩急忙解释，说自己不是来讨账的，是掌盘的派他来为上次的事情道歉的。胡雪岩十分会讲话，他告诉老板娘，掌盘的十分后悔，觉得不该逼迫一个妇人家，而且老板娘又不是赖账之人，当时实在是生意惨淡，没有能力还账。这三言两语，说得老板娘很是窝心，立马换了副柔和的表情。

    胡雪岩见有所转机，便趁热打铁说于老板特别交代过，老板娘是老客户，不能因为一点欠账就坏了关系，如果老板娘还需要钱来周转，阜康依旧会鼎力相助，而且利息也算到最低。老板娘一听，觉得很不好意思，两天后便把所有欠款——一共五百两银子，都交给了胡雪岩。

    胡雪岩拿到这五百两银子，没有还回钱庄，而是直接拿给了王有龄。在此之前，他也有过思想斗争，这笔钱私下借给王有龄，会不会破了自己诚信的守则。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当王有龄是朋友，那这点信义应该是有的。更何况，这笔钱不是私吞，而是挪用，等王有龄有了实权后，自然会还给钱庄。

    王有龄接到这笔钱，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不是有所图谋。心里这样想，嘴上说出来却是“你为何对我这样好？”胡雪岩只说了一句“朋友有难，不能不帮”。

    就这样，王有龄拿着钱去开辟自己的新天地，而胡雪岩则暗自祈祷此举有所价值。事实上，胡雪岩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落难时候的帮助最令人难忘，倘若有一天王有龄捐到了实缺，那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阜康钱庄，都是有益无害。说到底，他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官府做后台，扩展钱庄的业务范畴。

    至于背着老板把钱挪用，后果怎样，胡雪岩也自有一番思量。他很有把握这件事不会被老板知道，因为他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十分自信。即使其他伙计从老板娘哪里得知了胡雪岩拿到欠款的事实，也不会直接告到老板那里，肯定会先来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只要有了解释的机会，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即便很不幸，这件事被老板知道了，胡雪岩也可凭着老板的信任，直接说明捐助王有龄的用意，料想老板也不会拒绝对自己钱庄有益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胡雪岩觉得捐助王有龄没有触犯自己任何一条原则，反而是件有益于所有人的好事，可以说问心无愧。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胡雪岩的选择没有错，他的帮助让王有龄获得了实权，也让钱庄有了更光明的未来。

    1.5 钱庄老板和“坐办”

    就在王有龄北上捐官期间，胡雪岩开始了真正的蜕变。

    阜康钱庄于老板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病重不起，他自知命不久矣，膝下无子，偌大的钱庄总要找个人来继承。其实继承人选他早已心中有数，除了胡雪岩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更加适合。

    一天，于老板将胡雪岩叫到床头，询问他关于钱庄的一切琐事。令他欣慰的是，胡雪岩对钱庄的关切程度远远超过了掌盘和自己，他不仅熟知这几年阜康钱庄所有分号的事务，而且许多连于老板自己都忽视的杂务，他都一清二楚，并说得头头是道。于老板听后已经完全放心，决定把名下所有财产都赠送给胡雪岩。

    1850年，二十七岁的胡雪岩正式成为阜康钱庄的新任老板，并获得于老板五千两银子的遗产。在于老板临终之时曾嘱咐他，要多行善事，多积阴德，勤奋努力，千万不能因为有钱就欺行霸市，更不能祸害他人，不要成为第二个石崇。

    众所周知，石崇是晋代首富，非常会赚钱，也非常会挥霍。他生活极度奢华，奢华到如厕都要十几人伺候，而且穿到厕所的衣服都一律要扔掉，出来再换新的；奢华到招揽天下美女就为了给来客斟酒，如果哪个客人不喝，就下令把美女杀掉。这般张扬的生活，惹恼了许多人，特别是当朝皇帝。到最后，千万珍宝都没能保住石崇的性命，皇帝一声令下就让他家破人亡。

    于老板是想让胡雪岩记住，越是富有，越是要低调，越是要有仁心，否则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自己的人生。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做好事表面上是四处散财，实则是保护自己财富的一种方式。只有仁义之商，才能得到人们的喜爱，才不会招来他人的嫉妒和痛恨，才能守住财富，并不断积累。

    可惜的是，胡雪岩并没有认真思考过于老板的嘱咐。他从不曾想，为何于老板要对自己讲这番道理，是不是自己已经存在了某些不良的念头？如果他能仔细考虑，最后也不会以悲剧收场。

    不管胡雪岩当时做何感想，他的辉煌才初露头角，人生的第一次蜕变才刚刚完成。

    就在胡雪岩当上钱庄老板后不久，王有龄也找了若干关系补了个实缺——海运局衙门“坐办”，办公地点就在杭州。不过这“坐办”的位置并不好坐，王有龄一上任就遇到了最难解决的一伙人——漕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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