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诚信为本，稳坐商界之首（6）

    海运的前身是漕运，专门负责从苏杭通过运河往京都运送粮食。负责漕运的一干人等，被称为“漕帮”。咸丰年间，内战四起，漕运之路常常受阻，粮食也因此无法按时运往京城。为了能让皇帝和京城百姓有粮食，朝廷颁旨将漕运改为海运。负责海运相关事务的就是海运局衙门，最高职务是“总办”，其次就是“坐办”。总办是监管大局的人，坐办则是负责具体操作的人。也就是说，海运的具体事务，都是由王有龄来打理，好坏自然也是由他承担。

    漕运改成了海运，最受损失的自然是漕帮。这些人本来靠着运河送粮飞黄腾达，在杭州呼风唤雨，可偏偏被朝廷一纸令下断了财路。他们最恨的自然是朝廷，可最直接的发泄对象，却是海运局衙门，再具体一点，就是王有龄。

    漕帮的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发起威来连官府都得退避三舍。因为他们手上掌握着整个杭州粮商的关系网，后库里还有不少囤粮。对于海运局衙门来说，如果他们肯相助就是如虎添翼，如果他们逆反就是寸步难行。

    王有龄新官上任，面对着海运的完善和漕运的安抚，一时间无从入手，只好找胡雪岩帮忙。要达到目的很简单，只要漕帮能动用他们的粮食供应商的关系，将后库囤粮先借给朝廷完善上海、松江等地的海运，就万事大吉了。胡雪岩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去见一见漕帮的领头人物——魏老爷子。

    见到魏老爷子，胡雪岩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希望漕帮能借出点粮食帮助王有龄完成任务。漕帮痛恨海运局衙门，胡雪岩是知道的，于是他急忙解释，说朝廷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漕帮的功劳，将漕运改为海运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朝廷正在想一个维系漕帮生计的办法。而更为重要的是，漕运之路时常受阻，漕帮难辞其咎，与其埋怨朝廷，倒不如先想个办法维持眼下的生计。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魏老爷子的心里，他立即叫来了掌管帮务的大弟子尤五，让他跟胡雪岩做进一步洽谈。尤五得知胡雪岩的来意，面露难色，要知道时局紧张，战火四起，粮价一定看涨，到那时漕帮再出售囤米，那赚的钱可能会翻上十几倍。可如果现在借给朝廷，即使到时候朝廷归还，那也是等价交易，肯定不划算。

    胡雪岩也知道尤五难在何处，于是便加高了筹码，说漕帮只要先把米粮借出，将来阜康钱庄可以贷款给漕帮，而且按最高价计算，一定不会让漕帮吃亏。尤五脑子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这笔买卖还算可行，于是便答应了此事。

    胡雪岩总算是松了口气，回身便把好消息告诉了王有龄。哪知王有龄一听，便改了主意，怂恿胡雪岩将“借”改为“买”。这个用意再明显不过了，王有龄和胡雪岩打着海运局的幌子购买漕帮的粮食，最后却落入自己库里，等到战事一起，便高价出售米粮，二人自能从中大赚一笔。

    王有龄之所以如此肯定得要将“借”改为“买”，也是因为他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太平天国成立了，洪秀全占了江宁一带，自立为王，跟朝廷分庭抗礼。时下其一员大将李开芳正率领一支部队，大举攻往幽云十六州，途中已经夺取了许多要塞。朝廷为了对付太平军，已派出两支大军，分别开往江宁和幽云十六州，一方面对江宁造成围困之势，一方面迎头痛击李开芳。

    这个消息给王有龄的第一回馈就是：买下漕帮的粮食，趁乱起价，赚一笔国难财。如果胡雪岩此时一口答应，并从钱庄借出些银两给王有龄，那他不仅是背信弃义，而且还是祸国殃民。

    尽管胡雪岩不曾想过于老板临终时“行善积德”的嘱咐，但他本人从小受的教育也是要诚信做事。既然答应漕帮，就要对漕帮诚信；既然接管阜康钱庄，就要对已故的老板诚信；既然此事关系民生，就要对百姓诚信。无论从哪一方面，买下漕帮粮食，趁乱起价这种事都不能做。

    胡雪岩当机立断拒绝了王有龄，他说既然已经定好的事情，就不能反悔，否则对不起漕帮，更重要的是，有朝一日不管是朝廷还是漕帮发现了此事，两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无论如何，诚信做事终归是安全的。王有龄一听十分在理，便打消了念头。

    诚信做事是胡雪岩一生不改的原则，这不仅关乎名誉，更关乎性命。像他这种活在风口浪尖的人物，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倾家荡产，甚至赔上性命。因此，无论是出于哪种顾虑，诚信做事都是最牢靠的保障。

    1.6 回馈社会也是诚信

    胡雪岩的事业慢慢做大，财富也越来越多，从前的放牛郎转眼间就成了富甲一方的巨贾。不过胡雪岩从来没有忘记过曾经困苦的生活，那样的记忆对他来说是种警戒，让他时刻铭记帮助过自己的人，并珍惜现在的生活。正是有了一颗感恩的心，才让胡雪岩更具社会责任感，更乐于帮助有需要的人。

    事实上，忧国忧民，兼济天下，也是商人一种特殊的社会诚信。他们得益于社会，得益于黎民苍生，便希望能以一己之力来回馈社会。诚然，这种回馈是建立在力所能及和对自身利益不构成损害的基础上。不过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能够舍得钱财，为国家和百姓效力，已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中国自古便有“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教诲。许多心怀天下的人即使不是非富即贵，也都能名垂青史。对于胡雪岩来说，为国为民，是信义，是承诺，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历代朝政、官府，不管为灾民筹款，还是为战争募捐，只要是需要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地方首富。胡雪岩深谙其理，于是也很自觉，不是协办洋务，就是为西征出资，总之能想到的地方都要有所贡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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