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我”君临天下……（12）

    准确地讲，一统天下前，秦是重农也重商的。后之所以抑商，正在于天下一统，重商已不再是“朕”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不得不抑也。

    伪善是最优的虚伪

    抑制技术、交通和商业的发展，本质都是抑制组织化，防止聚众滋事。但这些都是外在功夫，也可说属于硬件建设，是尽可能回复到大自然一盘散沙的原生状态。在赞天地之化育上，“朕”更应于软件方面做文章，直接导向“生产性努力”，每个人自己征服自己，就一身了一身。

    “朕”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用舆论。鲁宾孙一个人在孤岛，无所谓舆论，但人一旦成群，不管组织化程度高低，都会生成一定的舆论空间，“朕”必须善加利用。指出：“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这应该是有道理的，舆论乃精神的空气，谁不垂涎？

    什么样的舆论对“朕”同时也对整个天下最有利呢？着力点当然仍在于不以力服人！这一点决定了“朕”舆论天下的主旋律：讲养、讲爱、讲无私。不遗余力地为养煽情，为爱煽情，为无私煽情，让空气中弥漫着养，弥漫着爱，弥漫着无私，造成压倒以力服人的社会舆论，即便有人企图以力服人，也会受到舆论的牵制，甚至人人喊打。

    与其说这是用崇高的精神鼓舞天下，不如说这就是“朕”推己及人，以至于及天下。“朕”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也曾对别人大打出手，但几个回合后，意识到力不能服人；于是走上养的道理，又是几个回合，认识到一般的养仍不足以服人；于是就爱，最后发现：唯有无私，方成自我。

    更重要的是，讲养讲爱讲无私，虽然道德高尚，但首先出于“我”对成本与效益的算计，符合个人利益最大化——这一点始终要牢牢把握，如果为高尚而高尚，甚至压抑着养压抑着爱，压抑着仁压抑着义，就属于暴力，就是以力服自己。原本防止以力服人，现在掉转暴力的枪口对准自己，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那不是伪善吗？没错！在社会上大肆讲养讲爱讲无私，形成对以力服人的一边倒，但确实也可能导致伪善的出现，动不动就一副不以力服人的君子样。但关键的问题是：伪善有什么不好？连以力服人的小人也装作一副不以力服人的君子样，不是天大的好事吗？沃尔玛的员工露出8颗牙齿，就真的对顾客微笑起来了？但一天天露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由内到外真有微笑了。得有一个学习过程，小人一天天伪善，日久天长，说不定哪天就真的不以力服人了，甚至也“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了。

    韩非得意扬扬地指责仁义道德只是小孩子们玩的游戏，殊不知，仁义君子给社会以导向，是人类的指南针，指引着努力的方向。极而言之，与其伪别的什么，不如伪善；与其装别的什么，不如装好。

    仁义道德吃人了吗

    孔子企图推行一种以养、爱和无私为核心的价值观，这就是两千多年来妇孺皆知的“仁义道德”。尽管一介布衣，根本不曾君临天下，但孔夫子成功了，不仅占领舆论阵地，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仁义道德的气味，以致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写道：“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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