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我”君临天下……（9）

    对科技“奇技淫巧”的指责一直没能洗刷掉，反而在欧洲人的坚船利炮到来时强劲复兴，更频繁地出现在晚清一部分士大夫的话语中。被认为顽固派首领的一代帝师倭仁曾向自己的学生同治皇帝奏曰：“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

    实在讲，倭仁的话并没有错，要说错，也只错了一个地方，应该把“立国之道”改为“立天下之道”或“立国平天下之道”。在宏观窝里斗的阶段，面对起哄组织，必须大力发展技术，尤其兵器技术，以促进暴力生产。只有天下一统之后，抑制奇技淫巧才是“朕”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在欧洲殖民者大举到中国起哄时，倭仁反对洋务运动，高谈阔论仁义道德，迂腐之至！

    还是始皇帝精明，兼并六国前，秦国的技术发展最快，农耕中广泛使用铁锸、铁锤和铁铲；一统天下后，技术的发展可能受到一定的抑制，倒不是有意限制技术，而是为降低统治成本和防止再起哄，始皇帝不得不销毁暴力工具。《过秦论》写道：“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这应该是可信的，据称金人高达75米、重达60吨，之所以无一个留传至今，原因是历史上被人重新回炉别用。始皇帝巡游各地所刻的纪功碑亦可见证当时的销毁暴力工具的行为：

    “乃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复起。”（邹峄山碑）

    “皇帝一并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琅碑）

    “阐并天下，灾害绝息，永偃戎兵。”（东观碑）

    “黔首安宁，不用兵革。”（琅碑）

    这些碑刻，一方面显示出“春秋战国乱悠悠”，始皇帝一统天下的确大有功于世；另一方面显示出始皇帝对“子孙帝王万世之业”的自信，重要原因之一应在于暴力工具被销毁。原本“耕战”一体，始皇帝在销毁暴力工具时，极其可能也使民间的冶炼与铸造业受到摧毁，导致技术发展的中断。

    “天下武功出少林”是怎么来的

    不只始皇帝，历朝历代都在民间禁兵，程度不同而已。在北宋风俗画《清明上河图》中，士农工商，男女老幼，各色人物无所不备，据称共有1643人，而且写实性强，但据发现，没有一个人挎刀携剑。

    禁得最厉害的可能算“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元朝。《元史》显示，仅元世祖忽必烈，就曾三次下诏禁民间持有兵器，如至元二十六年四月“禁江南民挟弓矢，犯者籍而为兵”。实际上，民间甚至连菜刀也是多户共用。

    不只禁兵，而且不同程度禁武，也以元朝为甚，最后导致武术在民间失传甚多。因为蒙古人尊崇佛教，更由于少林寺方丈雪庭福裕与元太祖成吉思汗有些个人关系，少林寺得以独步天下，并迎来兴旺发达的，如日中天。“天下武功出少林”便是这么来的。

    大一统的社会都存在限制甚至销毁暴力工具的趋向，另一个例子就是日本。1543年，两个葡萄牙人携原始火绳枪抵日本，种子从此播下。经半个世纪的发展，日本已被认为是当时枪支最多也最好的国家。但拐点就此到来，据称由于武士阶层不欢迎，1600年，日本政府开始限制枪支，直至几乎无枪支可用。如果日本是个分裂的社会，甚至强大的邻国近在眼前，枪支的命运应该不会如此跌宕起伏。

    小国寡民：理想市场社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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