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自由王国（10）

    为什么交易会有费用呢？至今健在的科斯先生可能没有接着往下想，后继者们似乎也没有接着往下想。答案再简单不过，一条谁也无法否认的常识：“我”真的很有限，时间很有限，精力很有限，生理很有限，“我”有形的一切都很有限——“我”只能进行极其有限的直接交易，或者说，“我”只能进行极其有限的自由。一旦交易量超出一定的边界，“我”就不得不进行委托！

    “封建”为什么不可避免

    谈起“封建”时，人们常常情不自禁地带有感情，甚至国仇家恨都上来，“封建迷信”、“封建落后”、“封建顽固”、“封建”……封建不是好东西。可似乎从来不曾想：何谓封建？

    封建就是分而治之的分封制度。尧、舜、禹、汤时就有分封，但因缺乏文字记载，一般谈论的是西周封建。按“夏商周断代工程”的考订，西周始于公元前1046年，时周武王伐纣灭商。但在公元前770年，周王室东迁洛阳，史称“东周”，实是五百多年的“春秋战国乱悠悠”。秦始皇再统天下后，废除分封和诸侯，“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是不是封建就真的取消了？否！依然是分而治之，郡县制与封建制的区别仅在于委托—代理的形式不同而已。

    封建其实是不能取消的，也不应该取消。明王朝为什么反复出现宦官专权？极其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明太祖朱元璋因胡惟庸案而

    取消丞相，并训令曰：“敢有奏请设立丞相者，文武群臣即劾奏，本身凌迟，全家处斩。”结果事事皇帝独裁。可皇帝也是血肉之躯，朱元璋自己勤政任劳，但子孙后代岂会一个个甘当劳模，游手好闲者不乏其人，如万历皇帝后期醉生梦死，于是导致权力落于身边的太监手中，为祸接二连三，悲哀莫甚。

    封建就是委托—代理，不是好不好，而是不得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一个天子一个王怎么顾得来呢？“封国土，建诸侯”是唯一的选择，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极其有限，委托—代理势所难免。

    为什么会有组织

    交易费用当年是送人不讨好的丑媳妇，而今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甚至都成了经济学的“万金油”，但科斯最初是用交易费用来解释公司或企业的出现，为什么市场上会冒出公司呢？因为交易有费用，公司降低交易费用，符合成本与效益的算计。

    这当然是对的，但极其狭隘。事实上，交易费用不仅能解释企业的出现，而且可解释最一般的组织的出现。社会上原本只有“我”，也就是一个一个的注目礼交易者（注目礼争夺战亦可称为注目礼交易），任何交易都能通过个体对个体达成，资源配置实现最优，可形形色色的非个体的组织怎么来的呢？因为交易有费用！

    如果窝里面的人口超过一定的规模，“我”就不得不进行委托。假设“我”以理养众的人口规模极限是1000，如果窝里面的总人口是1800，不以力服人的话，至少得一分为二，比如一个窝1000人，由“我”亲自以理养众；另一个窝800人，谁来以理养众呢？必须委托作为“我”亲传嫡系的别人或第三者，也不一定就是亲传嫡系，可以是窝里面其他能高度克隆“我”而不失真的人。整个窝可一分为三，第一窝800人，由“我”亲自以理养众；第二窝500人，派别人代理去以理养众；第三窝500人，派第三者代理去以理养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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