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自由王国（7）

    实际上，当“我”把别人、第三者以理养大到一定程度时，他们俩也会乐意充当分销商，这不只是一定程度上摆脱了“我”的领导，获得自由，同时也是新的尝试，而且将享受注目致礼，他们俩会乐此不疲。

    就这样，也像“我”一样，别人、第三者开始在窝里面弘扬“我”的理，甚至直接克隆“我”的模式，以理养大，领导三角，能混能圆。尽管“我”非三头六臂，但别人、第三者相当于“我”的变身，等效于“我”三头六臂。即便窝里面的人许许多多，愣头青们蠢蠢欲动，但通过这样的变身，至少也可保持和平，不至于走上以力服人的歧路。

    由别人、第三者充当分销商——亦可说作为“我”的弟子或使者——至少能维持七个人的窝的和平。这七个人分别是：“我”、别人、第三者、别人的别人和第三者、第三者的别人和第三者。“我”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但实质上是构成金字塔的基础，整个金字塔的和平靠“我”维持。即便发生暴力事件，“我”也能掌控，毕竟就七个人，这时候尚可总揽全局。

    往下把“我”再克隆一次，就有十五人；接着又克隆一次，就达到三十一人，已是一个不小的窝或者说部落了。是不是可无限往下克隆呢？的确可把“我”往下复制到一定程度，但肯定不能无限复制下去。最主要还不是“人一上百，形形色色”，而是由复制带来的失真。“我”是“我”，以理养人，领导三角，能混能圆。作为亲传嫡系，“我”的别人、第三者应该能克隆“我”，但别人的别人和别人的第三者还能克隆“我”，做到以理养人尤其是领导三角吗？

    传播过程中，失真不可避免。有个老师讨厌僻字和难字，讲课时高调表示：“难字者，愚人之所用也。”学生一个个记录在案，期终测试，一学生大书曰：“男子者，女人之所用也。”瞧，仅一传即“飞流直下三千尺”，况复传乎？况多传乎？

    诗人海涅曾表示，我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极其可能，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与别人、第三者“混”在一起，别人的别人可能就与他的别人和第三者“混混”一起了，甚至别人的别人这个三角形突然间铁板一块，起哄捣乱，趁机捞取非注目礼的其他利益，比如吃喝住穿。

    即是说，由于失真的不可避免，窝里面的人口规模超过一定限制（暂不讨论具体数目），靠批发和分销也不能维持整个窝的和平。以理养众存在一个人数边界，边界之内，能以理养众；边界之外，容易发生起哄。如果窝里面的确人口太多太杂，“我”必须再构想新的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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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别的国民相比较，中国人似乎更爱闯红灯。可能有思维习惯上的原因，欧美人一般以“可否”作判断，而中国人常常以“能否”来判断。但流行的答案是：中国人缺乏公德心。

    中国人的确公德心不强，以至费孝通先生特别提出一个概念，叫“差序格局”，被认为是中国学界对社会学最重要的贡献之一。所谓差序格局，简单地讲，就好比一块石头丢进水池而在水面引发的一圈圈由内而外的波纹，每个人都以自我为圆心同社会发生联系，一圈一圈，按离圆心距离的远近划分亲疏。

    差序格局实质上是人性自然形成的社会关系网，“我”在窝里面所进行的批发和分销不就是差序格局吗？别人、第三者之所以能成为“我”的一级分销商，不就因为他们俩是“我”的亲传嫡系吗？如果说用人，出于降低交易成本的考虑，“我”也只能首先使用亲传嫡系，别的人“我”了解吗？了解“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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