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自由王国（3）

    有意思的别人在且只在“我”所在的部落，即是说，“我”将在部落内展开注目礼争夺战。这不是“窝里斗”吗？没办法，有意思的别人在且只在窝里面，窝是“我”的注目礼出品基地，不玩窝里斗，玩啥？

    两句非常流行的俗语为“我”玩窝里斗强有力的见证，一句来自中国，叫“王小二过年看隔壁”；一句来自美国，叫“keeping up with the joneses”，翻译过来就是“像富裕的邻居一样生活”。这一中一美两句俗语揭示了“我”玩窝里斗的事实。

    “我”热衷的就是窝里斗，不但空间上玩窝里斗，其他方方面面都玩窝里斗，即与“我”出色得不相上下的人一较高低，从而获得有意思的注目礼。略举一例，如果存在一批有意思的别人，年龄不等，有婴儿，有孩童，有少年，有青年，有中年，有老年，“我”会更在乎谁的注目礼呢？一般而言，“我”会更在乎那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如果“我”是青壮小伙，“我”会拣青年来一较高低，而不会选择孩童或老人。

    谈起朋友、同学、同事、乡人、邻里、亲戚甚至家人来，当然会有美好的回忆，但往往也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时候甚至一肚子坏水。下面的笑话绝非空穴来风：

    一个英国人、一个法国人和一个俄罗斯人，魔瓶巨妖答应给他们每人一次满足愿望的机会。英国人说：我要一栋漂亮别墅，比我最要好的朋友的房子还要多一个浴室。法国人说：我要一位金发美女，比我最要好的同事的情人还要亭亭玉立。俄罗斯人的邻居有一头高产量又高品质的奶牛，他对魔瓶巨妖说：“我要这头奶牛立刻死掉！”

    老百姓有个说法十分简洁地概括了“我”和朋友、同学、同事、乡人、邻里、亲戚甚至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叫“欢喜冤家”。意思就是说，大伙儿生活在一起，一个窝里面，既有爱，又有恨。“欢喜”是因为一个窝里面的人可能要相互依赖，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冤家”是因为一个窝里面的人会有注目礼争夺战，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为什么要“混个面熟”

    尽管别人许许多多，但由于“我”只选择有意思的别人来供应注目礼，在不只三个人的社会上，注目礼争夺战成为窝里斗，这会不会使“我”重新回到以力服人呢？

    不要杞人忧天，有意思的别人在窝里面，第三者也在窝里面，别的熟人也在窝里面。如果“我”以力服人，动不动大打出手，也就像三角演义一样，窝里面的第三者极有可能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双拳难敌四手，最后“我”被打趴在地，不得不向包括别人、第三者在内的一窝人注目致礼。

    窝里斗还真不好下手！问：“近亲为什么不能够结婚？”答：“熟人嘛，不好下手。”的确，窝里面的人都是熟人，“我”不好下手，与三角演义一样，力在窝里斗中没有用武之地。

    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反过来可能更加成立：相识就不打。《水浒传》中，“浪里白条”张顺与“黑旋风”李逵第一次见面，从陆上到水里，大打了一番，最后被戴宗喊住：“这位是俺弟兄，名叫李逵。”张顺忙说：“原来是李大哥，只是不曾相识！”

    传统的中国社会，特别讲究“混个面熟”，甚至“熟人好办事”。这不能简单否定，从博弈论看，熟是多次博弈的结果，意味着信息的相互了解，能构成一定的约束条件。如果熟人之间还以力服人，甚至大打出手，原因应该在于尚不太熟，还需要再一次博弈。事实上，两个黑帮如果混熟了，都礼来礼往，甚至也理来理往，一般不会力来力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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