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宝镜 第十二章（3）

    作者：最可实贵的，莫过于一个境界醇的人。

    萨林纳斯：此等人物，我们应该求为友，奉为顾问，尊为恩主，奉为导师。

    “修养”的家谱

    你父亲是“策略”，自然的导师。你在他监护之下出生，以便使一切臻于完美。没有你，最伟大的事迹了无意义，最好的事功失去光彩。我们看过，有人才智绝高，创意非凡，却粗质不文，以至收获嗤笑多于喝采。

    最饱学最庄肃的讲道，没有我增光，即平淡乏味；最渊博的书，没有你润饰，则人敬而远之；总而言之，最珍罕的创造，最高明的抉择，最精深的学问，最甜美的雄辩，没有了你，都要沦为平凡、浅薄、蛮昧、不值追怀。

    有许多人，我们细审之下，具见并无大智，了无深度，亦无其他任何美质，只因优雅，并识轻重，而获赞誉。你境界超绝：影响及于所有禀赋。得你协助，丑经常征服美，因为完美时或流于过度自信，而自信往往自取其败。才能愈矜夸，旁人愈注意到混乱与疏失：才能自己引人注意其有欠纯雅。一言以蔽之：有了你，微未望之可观，没有你，可观化为无物。

    你母亲是“明智的安排”她使事物各归其位，组构一个和谐的整体。自然界一切事物如果不得其位，都将悖乱其性，人为世界的一切也陷入混乱。星星在一家比另一家明亮……泄沓与失序所在之处，崇高的创意徒费工夫，精微的思理、勤奋、抉择及博学，莫不皆然。

    即使圣徒风度，亦须雅致、事饰、井然，藉宗教性的斯文，成双倍之功。神圣的体度，不因整饰井然而稍减神圣或稍减圣智。

    不仅悟力，即意志也应该秩序井然。两者允宜精炼致纯；如果知识应该整然且小船坞练，何能野蛮粗鄙？

    你的姊妹是“品味、礼节与风度”，她们使一切美化，使一切具备成熟韵味……

    有学养的希腊引进文雅，以其帝国传播其精美教化之前，世界多么粗糙、无序且拙野。希腊人使其城市精雅，非但建筑精雅，公民也雅练之致。他们相信其余民族野蛮，所见甚当。他们发明三种柱式，以美饰其庙宇与宫殿，学校之中则培养各类学术。他们在精练之中成为十足的人。

    罗马人以其大志与盛势，随其统治之广，大播其修养与教化。他们比美并凌驾希腊人，几乎将野蛮逐出世界，使世界在各方面都更精致，更雅洁。时至今日，其伟大与精致仍然可见于某些建筑，一般人索玩之美之盛，常用“obra　de　romanos”一语形容“罗马人之作。”同样的技术与修养也见于某些雕像，雕刻家使像主英雄名垂不朽。即使他们的钱币与印章，其不厌精细，也令人佩服，因为他们期望凡物皆美，丝毫不能忍受野蛮……

    罗马的文化与体度，在其非凡作家的不朽杰作中达于极致。罗马操笔之士的意匠，与其治事者的勇气并驾争色，英勇的心智！

    这种世代遗传的秩序与精致，有些省区至今可见余迹，尤其是意大利，昔日帝国的中心。此地城市个个整齐有序，行政与经济井井有条。在西班牙，则精致修养在个人多于在公共建筑。这并非称赞，盖野蛮就是野蛮，有损令闻。法国文雅亦盛，雅丽达于极端，至少贵族如此。艺术见重，文学位尊，风度、礼仪及慎重，堪称尽善。最高贵的公民以博学多闻自高，因为雅化之道无过于知识。

    你的子女时进取与乐趣。最令人陶醉的花园，花草树林精选得法之外，其安排布置亦有讲究。精神的花园更是如此，我们在其中悦玩智慧箴言的芬芳，行事风度也因文雅有致而更见胜韵。

    有人天生整洁而文雅：秩序与清净似乎某种神秘力量自他们身心之中散发而出，他们的心灵不能忍受任何紊乱。即使治军用兵，亚历山大也讲求雅致。科修斯说(quintus curtius，亚历山大大帝的传记作者)，他的军队仿佛元老院动静有度的缙绅。不像骁杰难驯的沙场武夫——有人则杂乱不整，既不能用心，也不求雅致，所作所为无不带着散漫的污点，与一见而知为野蛮的标记。

    修养见于表面，是内有实质之征，在最平凡的事物之中也流露胜撞。有一日本人起火也整然有致，终由佣仆上达为皇帝(此人应为丰臣秀吉)。下人的点火棒，一化而为帝王权杖，际会之奇，有至于此。

    明达之心，明察之眼

    莫莫斯(momus)，非难与鄙夷之神，认为造人之神应该在人的前胸开一小门，以便观察其心思觉。这项要求何其庸俗。他应该晓得，美读人心者毋需缝隙，也能识破甚至最紧密的城府。能用望远镜者，不用这么一扇门窗。自知其心之人，有一把能开任何方寸之锁的钥匙。

    明达且善于观察的人，能掌握任何主体与客体。他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阿各斯，是能看透最深暗用心的山猫，他识入胸臆而察知欺饰，并敏巧量测任何才具的大小。他使无知人忘形而冲出其护身的沉默，以某人墓冢的白背景，衬见一个伪君子。他发现，明鉴，了解，体会，依各个人事物的本质加以界定。

    伟人皆明正，明正之人皆伟大，因为明正是一个智慧层次，这智慧层次本身就是最高的天赋。博学多闻固佳，但仅此亦不足观，你必须明达。批评家本身必须卓越，评赏之物才有价值。他审物评人，不尽是，不尽非，而是权衡名实，使之各当其价。

    他俐落区辩真实与表相，因为真才敏于把握事物，不容其左右他智力与。他们的智慧将明辩之光投向客体，察识真伪。他们洞见用心与目的，能破解任何欺饰的密码。欺诈面对他们，极少得逞；无知，更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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