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宝镜 第十二章（2）

    能言善立固有可嘉，敏于行动更有可取。速达可观之果，多有精勤奋厉之因，精微入细之思。精明求成之谋。敏捷若由聪颖进于明慎，由机智升为明断，则更加可贵。

    此等禀赋使英雄至名归，是胸襟深而才智高的表征。我们的大英雄、保护者：诺西拉公爵法兰西斯科?马利亚?卡拉法，即由此天资而才富功高，备受景仰。命运之神能断他命脉，不能使他为当代人之妒嫉所污。他在不可为之中，流露最伟大的领袖英才，思理渊静，处事明决，言动泰然致果迅捷。他人耸肩不为之处，他攘臂而作。虑在事前，故能应机而动，眼光透辟，往往遇暗愈明。机锋之种，等同其智计之善。最后，他虽运窍终天，却名扬百世。（诺西拉公爵，葛拉西安所事之主，遭构陷而死于狱中。）

    在将帅与运动员而言，机智是众术之首。他们行动每多无从预见之变，遇事常需当机立断之谋。他们没有时间缕析情况之诡，也不是暇徐应猝起之变。他们抓住机会，振奋疾前，飞向胜利。

    以统治者，则沉思为要，因为他们所务，攸关长远。他们谋众人之事，必须群贤赞襄，取资多方，以成其治。他们起则从长计议，卧则高枕深虑；一日之成功，有赖数夜之熟思。他们比较需要的不是手脚有力，而是头脑能勤。

    充分

    ——作者与惠斯卡圣堂萨林纳斯博士一席谈

    作者：波斯人不看七岁以前的女子，堪称奇特。父爱之大，也不能使波斯人无视于童幼的缺陷。孩子未有推理能力，就不算是子女。

    萨林纳斯：作父亲的无法忍受亲生但无知的孩子，理性必待七年始能为他或她所用，既然如此，才智之士无法忍受愚昧之人，有学之士无友不如已者，也不足怪。

    作者：自然明智周虑，不让事物一日之间达于完善。修养至勤，也难一一旦而成，而是一日得一日之程，渐臻圆满。

    萨林纳斯：一切的开始都细微，巨物大事亦然，必须渐进而完，而大。顷刻即成之物，不足贵，更难久。花方缩方谢，而钻石久存，因为日久方成。

    作者：人亦同此理，修养积渐，性格与德行日进一境，终底于判断精良，品味成熟，人格圆成。

    萨林纳斯：此语甚当。我们每天都遇到一些人，他们知理多识，但尚未充分，尚欠一层，有时是最好的一层。精深是渐进的。有人智力初萌，但将会学习而长进，有人处处先进一步，有人则天赋已达充勇之极……正如葡萄酒味徐徐转醇，心智在脆弱凡躯之中逐日而善。人之初始，童年莫不令人操烦又甜美，青少年则劲猛而生嫩；耽好逸乐；偏爱荒嬉轻浮之事。难得了了之材，容或偶透成熟老练之态，也绝非岁月酝酿的醇厚风味。某种严肃，或由自然，或由矫饰，仿佛掩去少不更事之瑕，但总是很快在一个不经意的玩笑之中吐实其未达高境。

    作者：时间才成而富阅历，足称良医。

    萨林纳斯：只有它能医治少不更事之病。年岁渐长，思想与之俱大而高，品味也随之出色，智虑转纯，判断意志日以成熟，终于整个人近于充实之美，胜致洋溢，而堪称有学有识之徒。他良言抚慰失意，效率振动人心，思理令人欣悦，胸襟焕发着高贵的雅量。

    萨林纳斯：成熟与智慧要迁就不成熟与不成材，真是受罪！比法拉里斯荒唐想出的折磨更可怕（phalaris，西西里暴君，篡位而登基，以凶残恶名昭彰，将在置入铜牛中活活烤死，乐听其惨叫），他将活人和死人绑在一起，手黏手，脸贴脸。

    作者：一个人一旦到达某种程度的智慧，就会反省自己的缺点，认清无知或轻躁留下来的污点，审度自己的不良品味，省思之余，明达自嘲，并且摈弃他为情绪所误而犯下的错误。

    萨林纳斯：有些人未，思之可悲。

    作者：总是少一块作料，有的少了品味，令人遗憾，有的更糟糕，短了判断力。

    萨林纳斯：更常见的是，少掉的东西是什么，很难界定。

    作者：我也留意到，时间使人成熟的步调很富变化。

    萨林纳斯：他有时飞快，有时跛行。他有时长了翅膀，有时却扶着拐杖。有人在任何事情上都很快达到火候，有人不但在明计慎虑的修养上没有成长可言，在每个工作、每个状态、每项职业上都有成不成长的问题。

    作者：国君呢？

    萨林纳斯：国君也不是生成的。兹事体大，要有智虑，又需历练。充实的王者气象，由多少修养造诣荟萃而成！名将既由自己的血，也由他人的血做成；演说家由勤习苦学而来；大夫葬送百人，才医得一人活下病榻。一切人的修养造诣都是渐进而长，以至成器。

    作者：成器是不是一个成即定的境界？

    萨林纳斯：这就说到变化之利的代价了。人没有一成不变的幸福，因为人也没有固定不移的福星，没有静止状态，只有不断的流变。一切都盈亏往复，变动不居。

    作者：精神世界也像自然世界，日月荏苒，记性与悟力会开始退。

    萨林纳斯：所以，人应该善记性与悟力最强之时，并且懂得在事物达于最充实时把握享受。

    作者：攀登尽善完美之顶，得花苦功。

    萨林纳斯：火神费尽炉捶，天上的神才认为他值得成为庙堂中的一座像。自然赋予的优点需要培养、努力，并且时时亲近智者，或由读书，或由接谈，尚友先哲，规模时贤。踏实的体验，切至的观察，不断温习崇高之事，以及多历职事，兴起多方：凡此种种，都有助造就一个圆成之人：成熟而完美，判断精确，品味醇雅，言语中肯，吐属明智，行事粗天鹅绒；至善的核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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