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了解货币与金融体系（4）

    另一方面，它们使人们能够在横向空间上调整投资和消费，使得经济中的各种投资机会得到更充分的利用。比如一个人也许能发明一项新的技术，但是要将技术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比如商业创意最终要通过建立企业去实现它)，这时他就需要有更多的财富投入进去，可是他个人的财富很可能是不够的。如果存在金融市场，他就可以方便地筹措财富以便利用这一提高生产力的新机会。他实现了利润，而贷款给他的人也获得了利息，双方皆大欢喜。

    当然，现代的金融体系非常复杂。但我们却可以抓住本质从简单关系中去认识。

    古代的典当行和钱庄

    追溯事物的缘起是最能体现简单关系的。现代经济中的词汇“金融”，在古代其意思就是货币的流通。现代经济中的金融工具和金融机构，本质上也无非是帮助货币流通的工具和机构。不过，为了更好地理解现代经济中某些金融工具和金融机构的本质，我们先追溯古代的金融工具和金融机构。

    在“从财富货币到观念货币”一节，我们曾提到人们很可能偶然“发明”了典当行或钱庄的业务。既然这种业务可以赚钱，那么就不会只有一个有钱人从事这种业务。其他的有钱人也开始跟进，学着开展同样的业务。不但如此，这些典当行和钱庄还劝说一些有闲置散钱的人们把钱借给典当行和钱庄，并许诺这些人不但可以随时取走自己的钱而且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好处(利息)，这就是存款吸纳。于是，典当行和钱庄其实具有了现代银行的基本功能（典当行业务更类似于抵押贷款），它一面吸纳存款并支付存款利息，一面放贷并收取贷款利息。当然，为了赚钱，贷款利息会高于存款利息，否则钱庄没有利润可言。

    但是对于钱庄的客户而言，去存钱的人不会白白存钱，他会选一家存款利息更高的钱庄；而去贷款的人，他也不想背负太高的利息，于是，他会选一家贷款利息最低的钱庄。如果有两家钱庄，一家的存款利息高于另一家的贷款利息，那么人们就可以不断地从后者贷款然后存入前者获取利差。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前者从来放不出贷款，又如何支撑其对储户的还款？后者得不到存款，又如何能不断放出贷款？钱庄之间相互竞争的结果，必然是存款利息尽可能高，贷款利息尽可能低，但贷款利息必然高于存款利息，这中间的利差就是钱庄获得的收益。显然。只有利差更小的钱庄才更具市场竞争优势。至于一家钱庄的利差能做到多小，一方面取决于市场的竞争压力，但根本上还是决定于钱庄的经营管理成本，即今天所谓的金融中介成本。中介成本高的钱庄会在竞争中失败，而中介成本低的钱庄会在竞争中胜出。当大量的钱庄存在于经济之中，信贷市场就初具规模了。

    金融中介成本决定了利差。但总体上利率水平是如何决定的呢？这里为什么可以用“利率水平”，不是有存款利率和贷款利率两个不同的利率吗？原因在于，虽然有两个利率，但给定的金融中介成本决定了利差，则两个利率总是同方向变动的，再加之我们更关注于利率是如何变动的，由此我们可以用一个总体的利率水平来同时涵盖这两个利率。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过日子的方法是先苦后甜，有些人过日子的方法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当利率水平上升时，对于“先苦后甜”的人，这意味着现在消费的机会成本增加了——因为如果把消费掉的钱放入钱庄将来可有更高的收益——因此他们就减少当前的消费，如果他们原来是存款者，现在就会把钱更多地存入钱庄；如果他们原来是贷款者，就会更少地贷款，当然有些人也可以从贷款者变为存款者。但对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若他是存款者，这意味着将来的收入增加了，于是，他现在就会更少地把钱存入钱庄，更多地花在当前的消费上了；若他是贷款者，意味着他将来的财富减少了，因此他必须减少当前的贷款才能确保将来还款。

    综合上述两种情况，可以发现，利率上升对贷款者的影响，无论他属于哪种人，都会减少贷款；利率上升对存款者的影响，则是“先苦后甜”者增加存款，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减少存款——不过，一般来说，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是崇尚“先苦后甜”的，从而利率上升在总体层面带来了存款的增加。于是，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利率上升，钱庄中的存款量会增加，而贷款量会下降；大量的货币就会滞留在钱庄中。

    相反地，如果利率下降，上述推理就反过来。我们会有相反的结论：利率下降，钱庄中的存款量会下降，而贷款量会增加；货币会更多地流出钱庄。

    但是，上面的分析有一个视角的误导，大家很容易获得这样一个印象：是利率决定了存款量和贷款量。从个人的存款行为和贷款行为来看，是这样的。因为信贷市场上的竞争使得任何个人都无法影响利率，只能接受利率。但是从市场整体来看，这个关系要倒过来，正是市场的存款供给和贷款需求之数量，决定了利率水平。市场中对于存款的供给和对于贷款的需求，最终会使得利率上上下下，从而确定一个市场的利率水平。所以我们发现，在本质上，信贷市场决定利率的过程，与一般的产品市场决定价格的过程，并无二致。供求法则也仍然在发挥作用。但货币是更多流出钱庄还是滞留钱庄，确实是受利率影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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