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市场失灵（11）

    信息甄别是信息劣势方通过一定的方法去探测对方的私有信息。比如，一个人要加入黑帮，常常会被黑帮头目要求去做一件坏事(比如杀死警察，或者绑架勒索)，这就是所谓的“投名状”。黑帮领袖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想加入黑帮组织的人，究竟是真心加入，还是警方的卧底。若是警方的卧底，杀死同行或者绑架勒索的心理成本就会非常高；而若是想真心加入，则做这些坏事的心理成本就很低。通过这样一个机制，有助于黑帮头目甄别要求加入黑帮的人的真实类型。在劳动力市场上，企业会要求求职者提供各种能力证明材料(文凭、资格证书、经验案例等)，或者对其进行心理测验，或者模拟情景测试等，这也是信息甄别，希望发现求职者的真实类型。生活中的信息甄别就更多了：女孩子故意刁难男孩子，因为这样有助于她发现男孩究竟能够有多包容她；教师故意把自己的课程说得很难，因为这样做有助于过滤掉那些并不真正喜欢这门课程的学生，让他们知难而退不要来注册；酒吧、休闲茶楼设有最低消费，是为了过滤掉那些并不真正需要在此消费而仅仅想来享受一下空调的人们。

    设计激励机制——其实信息甄别也是激励机制设计的一种，不过这里我用它强调针对道德风险的激励机制设计——是在一个委托代理关系中，委托人需要设计恰当的合同，通过让代理人承担风险而刺激代理人努力，在代理人实现其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实现委托人的利益。比如，雇主难以监控销售员的行为，给固定报酬势必会让销售员极度偷懒，为了刺激销售员努力，于是将其报酬与销售业绩联系起来，销售员要获得更高的报酬就必须努力争取更高的业绩，当然更高的业绩对雇主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出租车公司难以监督司机的行为，于是出租车公司让司机承担了全部的风险，司机得到其服务的所有产出价值，同时公司向司机索取了一笔固定的租金。公司难以观察研发人员行为，为了激励他们努力早日出成果，公司便可以采取研发竞赛的方式，让两个组同时研发一个项目，谁先胜出将得到高额的奖金，或者，公司采取一种与完成时间联系在一起的奖金，越早完成奖金越高，越晚完成奖金就越低，而超过最长期限还没完成则这些研发人员就会被解雇。大学为了激发年轻教师努力工作，建立了与职称晋升相联系的报酬体系，要想更早过得更舒适，就需要更努力争取早日晋升职称，如果一定年限(国外通常为6年)还晋升不了职称或进入终身轨道，那么就请另谋高就。

    关于信号传递、信息甄别以及关于道德风险的激励机制设计问题，要写一本厚厚的书都有足够的支撑内容。但在这样一本介绍经济学的小书里，我就不再过多地集中于这一问题了。仍建议读者参阅我的《无知的博弈：有限信息下的生存智慧》一书。

    动物精神

    完美的市场不会有经济危机。经济危机的存在，说明市场一定是有缺陷的。市场缺陷的成因除了前面论及的外部性、信息不对称之外，近年来一些行为宏观经济学更是将市场具有内在波动的缺陷归结到人类的“动物精神”上。

    动物精神的提法最早见于凯恩斯。在其传世巨著《通论》中，凯恩斯曾强调，人们的行为不仅仅受理性指导，也受其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影响。他指出，用于对不确定的未来进行收益估计的知识基础没有多大的意义，甚至毫无意义，但若如此，人们如何决定要修一条铁路、开发一座铜矿、创办一家纺织厂……呢？这样的决策只能“被看作是动物精神使然”，它们来自于人们“想要采取行动的冲动”，而并非理性经济学所指示的是按照“收益乘以其概率的加权平均值”为根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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