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大课间

    郑易和老杨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胡小蝶的尸体已运回局里，第一次访查取证收获很少，就是些胡小蝶的个人信息。

    “你怎么看？”老杨深深皱眉，有点坑洼的脸挂着风霜，俨然是老警员。

    郑易想了想, 正要开口，在楼梯拐角处，一男一女两名学生忽地出现在他们身前。

    “你们是…”

    叶一云和李诗情对视了眼，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两位警官，我们有关于早上胡小蝶跳楼案件的重要信息提供。”

    老杨和郑易瞬间变了眼色，刚才还显得轻松的脸, 此时紧绷起来。

    可10分钟后, 两人不约而同地深皱眉头。

    “你们的意思是？”老杨熟练地套起叶一云的话。

    叶一云早有预料，面色淡淡地摇摇头，“叔叔，我们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把相关的信息提供给您，您可以顺着这条线查，您也可以置之不理，但对于我们，至少没有像班上的其他人一样，当一个沉默者，我们为胡小蝶发声了。”

    他的话平淡，却透着股振聋发聩的力量。

    老杨心里颇为震撼。

    郑易有些蒙尘的初心如同经了次洗礼。

    短暂的沉默，老杨轻轻点了点头，隐隐透着光的眼睛看看叶一云，又看看李诗情，“好，叔叔收到你们的信息, 会尽快查出真相，谢谢你们。”

    目送两名警员离开，李诗情眼中的炽热渐渐熄灭，像是无力地垂下脑袋，有点落寞地道，“只能做到这一步吗？”

    她其实也清楚，仅仅是几句话，就算她可以充当人证，没有更直接的物证或者更多的人证，那三人可能最后也不会得到多严重的处罚。

    “走吧，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你已经尽力，不是吗？”叶一云轻轻揽上她的肩膀，拍了拍。

    李诗情抬眼看向他，无奈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叶一云望着前面那栋教学楼的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

    ……

    夜8点多，走过长长的下坡，越过林立的老楼，差不多快要到筒子楼的时候，三道身影从一旁漆黑的巷子闪出。

    “报警。”叶一云无意与这仨纠缠，上前一步，隐隐护着李诗情，同时对她轻声道。

    李诗情心头的怒火虽然被这主动找上门的三人引燃，却没烧毁理智，掏出手机，开始联系警方。

    站在中间的魏莱脸色一变，却仍不想罢休地道，“叶同学和李同学只会找大人吗？那我倒想看看，警员来会怎么处理？同学找同学聊聊天，不可以吗？”

    叶一云静静地看着她，没一点开口的想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好了。”李诗情照之前叶一云吩咐的话术，言明有人寻衅滋事、意图恶意伤人，得到了出警的承诺，撂了电话，就轻轻地告诉他一声，然后同样沉默又愤慨地盯着那三人。

    昏暗的巷子口，空寂无几人的街道，两拨人就那么无声地对峙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一云和李诗情两人的气势越来越盛，而魏莱三人眼底已起了变化。

    “你们就剩最后2分钟的时间，以最近的派出所的速度，最多2分钟就会到这儿，未成年人做笔录是要叫家长的，你们希望自己的父母到派出所捞你们，是吗？”这时，叶一云忽然开口，开口就是王炸。

    能在复读中心上学的，要么就是家里寄予厚望，之前学校师资条件差，自己也想拼一把，进复读中心拼一把；要么就是不论家境是否富裕，被家长生生按进来的。

    很显然，这3位怎么都不像是想拼一把的人。

    这些人最怕的就是让家长见到自己的错误。

    瞬间，罗婷和徐渺的眼中明显地出现慌乱，魏莱面上没波动，心里已问候了叶一云数遍。

    这个人完全就是变态，每一步走稳稳地踩在她们的死穴上。

    “要不，我们先走吧。”徐渺最想扛不住，靠到魏莱的耳边，小声道。

    深深地看了叶一云和李诗情两眼，没有多余的话，魏莱转身重新钻进昏暗的巷子，罗婷撂了个装腔作势的眼神，徐渺却是迫不及待地追上魏莱。

    直到巷子里的脚步声渐熄，叶一云看向身后的李诗情，纵使这次对峙赢了那三人，她眼中依旧流露着悲伤。

    比起一条生命，一次幼稚的意气之争的输赢又算什么呢？

    “再拨回去，销掉警情吧。”叶一云轻声道。

    “哦，好。”可能是魏莱三人的出现，让李诗情再次想起早上的画面，乐观如她情绪也抵不住地再起转变。

    考虑到某人今天三餐有两餐没好好吃，临进筒子楼，叶一云在路边的面馆打包了两份小面。

    “谢谢。”站在楼梯口等待的李诗情见到他手上的方便袋，心头一暖。

    “这么客套？”叶一云露出微笑，刻意地揶揄道。

    李诗情抿着嘴，慢慢地仰起脸，同时深深地吸气，然后长长地吐出，看那脸快涨红的弯腰架势，像是要把一天的郁气、难受全部吐掉。

    “哈~”直至最后一丝，她直起腰，光是看脸，倒是恢复平时的神采，眉眼间仍残余几分。

    冲叶一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示其坚强，她伸手接过方便袋，‘轻快’地踩着台阶上楼。

    一个多小时后，次啦一声，窗帘拉上，静谧的房间里，两颗心都不怎么平静。

    叶一云闭着眼，却没有先睡。

    李诗情睁着眼，透着纱帘看那模糊的夜景。

    “你说，会不会胡小蝶就是这次循环的处罚机制？”李诗情的问题如约而至。

    叶一云没睁眼，反问道，“你希望是？你想救她？”

    “当然。”李诗情毫不犹豫地回答，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循环里的人算不算真实存在的人，但我想救她。”

    很朴实纯粹的话。

    “好。”没多余的话，叶一云只一个字。

    空气又陷入安静，好一会，李诗情突发奇想地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陷入我们世界的循环呢？”

    这个想法…

    叶一云缓缓睁开双眼，声音低沉，“或许，那就是循环终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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