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这一觉直睡到翌午后才醒。

    起下地，对着窗外光明媚，抻了个懒腰，顿觉通舒泰、神清气爽。

    曲都要无聊死了，正在院子里玩石子，见她出来，忍不住抱怨道：“没见过比你更能睡的。”

    同样无聊的丁，见季妧终于醒了，激动的围着她上蹿下跳，被季妧按住好一通揉搓。

    “我老胳膊老腿，可不比你们丫头，稍微眯一会儿就能生龙活虎。”

    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除了在宛丘那几，基本没好好睡过，好不容易挨到，可不得睡个昏黑地。

    “你也就比我大五岁，成话扮老气。”

    “五岁？出来吓死你。”

    季妧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观察了一下院子的大致格局，顺便活动了一下腿脚。

    “你是就是吧。”曲冲她扮鬼脸，“不过你不是不喜欢这里，怎么还睡的着？”

    “不管到了哪里，该吃吃、该睡睡，这是最基本的素养，不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怎么打怪？”

    季妧径自去了院子里的厨房，一边张罗着洗漱，一边探头问她。

    “你早饭可吃了？哦，还有昨的晚饭。”

    曲翻了个白眼：“等你想起来我都要饿死了。”

    “我临睡前跟你了吧，桌子上有点心有茶水，饿了就先垫垫，实在不行就去寻那个尉大管家。”

    “我倒也想出去寻他，关键这府里跟迷宫似的，我出去就怕摸不回来。”

    “摸不回来你不会问路？总能碰到个丫鬟厮。”

    “别打量我年纪就看不出，一个个都不是好人，等着看笑话呢，我才不找他们。”

    “昨谁跟我的装乖有糖吃？这会儿你倒是骨气上了，是吃饱了吧？”

    曲见已经被她看穿，也不再装样儿。

    “那个尉大管家已经送了三次吃食，反正你也不吃……”

    她揉了揉鼓囊囊的肚子，吃食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我可没有吃独食，丁也有份的。”

    季妧失笑。

    曲这个丫头，什么都能忍，绝对忍不了两样东西，一是银子，二就是饿。

    要是吃不着饭，她才不会管别人看不看笑话，早闹的不得安生了。

    “我也没放尉大管家进来，吃食都是我自己端进来的。”

    这意思就是，自己贪吃归贪吃，并没有办砸她交代的事。

    季妧问：“除了尉大管家，旁人呢？”

    提起这个曲就一脸不耐烦。

    “我觉得那个芸香就够烦饶了，没想到这府上的丫鬟一个赛一个。都了你睡着不见人，怎么听不懂人话似的，上半晌又来了好几拨。全被丁吓跑了，当然，也有我的功劳。”

    到这，曲停了停。

    “也奇怪，得有好几没见着那个芸香了吧，之前她还给过我一块碎银子呢。”

    碎银子自不会白给，派作何用，心知肚明。

    “只怕你是见不着她了。”

    从宛丘离开的当晚，她们一行借宿在一家农舍。

    季妧从来都是独自用饭，最多带上舟和曲，当晚老道士硬要凑闹，然后好巧不巧的发现饭食有问题。

    季妧就知道一路上不会太平，也没有闹大，只把尉大管家唤来，让他亲自过目。

    尉大管家是沉着脸离开的，翌芸香便不见了。

    季妧也因此确定了一件事——汉昌侯府确实有人要她死。

    之后几队伍里又陆续少了不少人。

    季妧仔细观察过，都是对她东窥西探、心思活泛之人。

    她起初还觉得奇怪，这尉大管家不像是个好糊弄的，怎么带来的人中龙蛇混杂，什么样的都樱

    却原来谁是龙谁是蛇他心中早已有数，平里任他们上蹿下跳，待到京城近在眼前再一网打尽，省事又干净。

    至于芸香之死……她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生命不分高低贵，奈何有的人偏要自我作，她又有什么办法。

    曲不解：“她去哪了？难得碰上个人傻又肯使钱的，我还打算多诓她几次呢。”

    季妧并不详因由，只道：“别怪我没告诉你，府里可不比外头，别谁给的东西都接，万一接了不该接的，心自己也不见了。”

    曲嘻嘻笑：“你是怕我真把你卖了吧？”

    季妧发现厨房里东西齐全，菜米面都有，便让曲升火烧锅。

    “两个锅一齐烧，一锅煮粥一锅炒菜。你还要不要吃，肚子若还有空我就多放一把米。”

    “我肚里空大着呢，多放几把也校”曲一边添柴一边提醒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季妧忙着切菜，头也不回道：“你能卖得了也是你本事。”

    “不要瞧人。”曲刚放完话，转而唉声叹气起来，“我要是把你卖了，舟哥肯定就不理我了。”

    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亏，又摇头晃脑道：“也不准，要看是你给的银子多，还是别人给的银子多。”

    “有志气。”季妧将菜下锅，滋啦一声响中，抽空瞥了她一眼，“那我再提醒你几句——聪明要用在正道上，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京城水深，我自保尚且艰难，到时可顾不得你。”

    曲耸了耸鼻子：“好香呀。”

    院子里有一块花圃，两人抬了张桌子出来，就在花圃旁吃了一顿不晌午不晚的饭。

    饭罢，曲这个吃白饭的被使唤去洗碗，季妧在院子里逗弄丁，尉大管家提着食盒又来了，这回总算顺利进了门。

    桌案还没来得及收，尉大管家将食盒搁上去，笑道：“就怕姐二半醒来饿肚子，老奴让人又张罗了一些吃食，不想还是晚了。”

    季妧屈起两指敲了敲他那食盒：“就是不晚，我也不敢吃呀。”

    尉大管家知道她意有所指。

    “老奴跟姐保证，之前的事再不会发生。这些都是老奴亲自看着整治的，又是在府里……”

    “就是府里，才吓人呢。”

    这话愈发露骨了，尉大管家顿了顿，转开了话题。

    “姐若是喜欢吃现成的，也不必自己动手，派人知会一声就是，这些粗活自有人去做。若是之前安排的人你不喜欢，不打紧，老奴亲自挑了几个伶俐的，就在院外候着……”

    季妧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饭，我不敢吃，怕有毒；人，我也不敢用，怕下毒。”

    “这……”尉大管家叹了口气，“可你终究是汉昌侯府的姐，哪能什么都让你亲力亲为。”

    “姐？什么姐？西角门子进来的姐？藏藏掖掖不敢见饶姐？”季妧似笑非笑。

    尉大管家忙道：“老奴知道，昨确实委屈了姐，您只管放心，等侯爷与姐见了面，该姐的，都会是姐的。”

    季妧顺势起：“那还等什么，带我去见你家侯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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