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拿着手电的光一晃过去，男鬼便发现他醒了，脑袋直接扭过180度来看他。

    路透跟男鬼直溜溜地对视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是……是顾天成！”

    “是又怎么样。”

    路透惊道：“你怎么成这模样了！”

    顾天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一到白天，这里的鬼魂就会一遍一遍地经历生前死亡的过程，周而复始，用不得解脱。”

    路透心中惊骇万分，刚才他第一眼没认出来，是因为这个顾天成和他头一回见面时完全变了个模样——

    上次他见到的顾天成，脸色虽然白了一些，但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

    现在眉心处被刺穿了半指长、拇指宽的可怖伤口，鲜血顺着两边的鼻梁汩汩流下，像是硬生生将脸给劈成了两半。

    顾天成半边眼睛都被血水染红了，路透这会儿定下心神才认了出来。

    这顾天成一心想让自己做祭品，刚才那些可怕的影像肯定是他做的手脚。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路透脸色不善地问。

    顾天成从汤元身上爬了起来，飘飘荡荡的悬在半空中，不屑的俯视着路透，说：“以你现在的积分，我可对你做不了什么。”

    “这话又说回来，我倒是看走了眼了。本以为你连一天都撑不下去，没想到你还真是能耐，这汤元战斗力可不低，你竟然能赤手空拳把它揍成这样，真是让我开了眼。”

    路透扯了扯嘴角，当他是傻子听不出来讥讽的意思么。他呵呵一声，反讽道：“可不是么，眼瞎就要去治。”

    顾天成冷哼一声：“刚才眼睛被扎得爽不，是不是应该感谢本大爷。”

    “我去，那影像果然是你弄出来坑我的！”

    路透那叫一个火大，这男鬼简直有病！

    谁知顾天成却突然笑了，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你以为是我故意给你看的？那你可就错了，我可没那个权限。这是你击败汤元之后，系统让我给你看的影像，作为给你的奖励。”

    路透刚要出口的恶言立马闷回了肚子里，狐疑地打量着顾天成，瞧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我看到的那些影像，全部是真实发生过的？”

    “是。”

    顾天成虽一脸的不耐烦，但吩咐给他的事情他必须做到。

    他今天听说这小菜鸡被汤元强制决斗，还幸灾乐祸的自行请命过来回收，谁料这小菜鸡隐藏的也是够深的，居然能将汤元击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路透那边又问了：“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一段，是发生在谁身上的？汤元？是汤元曾经被那个艾博士注射过什么药剂，所以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顾天成翻了个白眼：“这些问题不在我的回答范围之内，恕不奉告。”

    “你！”路透咬着压根，恨恨地比了个中指。

    顾天成懒得搭理他，转身又向汤元飘去。

    路透连忙从地上窜起来，快步走到汤元身旁，定睛一看，汤元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怪不得没再瞎哼哼了。

    “之前系统说，会派人来回收，你要怎么个回收法？它现在积分为零，可还没负呢，你不能抓他回去当祭品。”

    顾天成斜斜瞥了他一眼，讥笑道：“哟，还在这装圣人呢，瞧把你能耐的。你放心，我没有权限随意处置它，但是它必须回到初始点去。得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别在那哔哔了，我要干活儿。”

    路透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天成开口打断：“我说，你有时间在这里关心它，还不如赶紧去找另一个人。你这边是没事了，他那边可指不定怎么样了。”

    “段三封？他有危险？！”

    顾天成迎着他焦急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无可奉告。”

    你大爷的，还装逼装上瘾了！

    气归气，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也没空跟顾天成计较，什么汤元，回收这些事情立马抛到了脑后。

    路透快速收拾了一番，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了剪麻绳的剪刀攥在手里，心说拿这东西当武器虽然寒碜的没法看，但至少比两手空空的要好。

    他走到了被拽出来的暗洞前，在洞的边沿坐下，伸出一只脚往漆黑的水底探了探，没有探到任何落脚的地方，估摸着有一定深度，索性两腿一并，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入水的一瞬，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汤元那边，顾天成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捆锁链，正一圈一圈的将汤元捆了起来。

    既然暂时无碍，那他也不用瞎操心了，赶紧去和段三封汇合才是最要紧的。

    冰冷的水瞬间将他包裹了起来。

    路透先前被一路倒拖着，拼命挣扎之余根本没看清水下的情景，现在借着手电光往四周一看，心里头猛地一沉。

    之前的洞道里水很清，没有什么杂质。

    可现在，四周的水污浊不堪，颜色极深，数米深的洞道下堆积了大量的沉积物。

    手电的光在这种浑浊的水里不过隔了一米就完全失去了照明的功效，路透不得不下潜才能看清堆积着的沉积物的面貌。

    遍地都是医疗废弃物，尤其以针管和碎裂的输液瓶居多。

    这上头竟然有个医院？

    他一路向前游去，他记得来的时候是在某个位置拐了个弯，然后很快就被汤元拖出了水面。

    岔路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路透默数了一分钟，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底下的废弃物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霸占了半条洞道，让他不得不用手上的剪刀拨开一些才能通过。

    然而并没有什么岔路出现，笔直的一条洞道向着黑暗深处延伸着。

    水的颜色越来越深，水里漂浮着各种破碎的衣料，电筒所及只剩前方一条胳膊的距离。

    阴暗的水下寒气逼人，路透感觉手脚都洞得冰凉。

    水里混进了大量输液瓶里的药液，越往前游去，眼中的涩意越发的明显。

    路透心中已然是死沉一片：这根本不是他来时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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