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说谢谢的人: 比安乐队
比安乐队
16岁的刘柱在街边卡拉ok哼哼唧唧地唱着“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的时候,正在上高一,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仅从黄色录像里看到过邱淑贞半遮半露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满脸柔情,像个历经风雨的浪子。我在旁边听得早不耐烦了,他的嗓子有点像郁钧剑,所以你知道这听上去挺滑稽的。晚上的县城里,到处都是这种娱乐项目,一条街上有七八家,不是beyond就是黑豹,还夹杂着几首邓丽君。
我吐了一口痰,冲他喊:别唱了!别唱了!几个哥们儿也一块起哄:对对,唱得跟班主任讲题一样,别唱了!刘柱挺委屈,扭过头看着我们,说你们就让我唱完嘛。陈大虎上去一把夺过麦克风,把他晾在一旁,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刘柱讪讪地坐了回去,啜了一口扎啤,然后就不说话了。
刘柱是个挺老实的人,但脑子笨,学习成绩不好,只好跟我们混。他似乎也有点不情愿,因为我们总是戏弄他,但如果不跟我们混,也没人愿意接受他。好在他脾气不错,我们整他也就心安理得。刘柱热爱音乐,确切地说是热爱beyond,他称之为“比安乐队”。在比安乐队所有的歌曲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情人》,每次唱的时候都是一副掏心掏肺肝胆欲裂的样子,就像预备党员在向组织坦白一样。
我对刘柱没什么太深印象,他本来就属于那种很难给人留下什么印象的人,中学毕业后也基本失去了联系,而十二年后我忽然听说他因为感情问题而自杀的消息,也没什么触动,就是觉得当初老捉弄他,实在是很不好。他所热爱的比安乐队我也同样热爱,偶尔听到了还是像老朋友一样亲切,虽然不会再那么认真那么投入地听了。但比安永远是个伟大的乐队,在精神生活贫瘠到龟裂的广大三线城市,多少拨小屁孩总算在他们的歌曲里找到了那么一点点诗意。
那首《情人》被陈大虎打断了,你也没能唱完,还有四句歌词,我就附在这篇文章后面吧: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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