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学着心疼你：青年文摘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十二章（6）

    那么不爱哭的我，居然也泪流满面。

    3. 幸福就是奥特曼打小怪兽

    我的日子还真忙了起来。我不再混在校园里，不再陪着女生压马路，也不再在网上跟妖魔鬼怪神话连篇。我要说到做到，做个好儿子，陪您。

    可是，习惯了被你照顾，一下子要我照顾别人，我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比如，常常是坐在你对面，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你，开始变得很唠叨。你说以后就指望着我了，如果我再不听话，你就真的没指望了。

    那时，我真觉得自己像是鲁迅对祥林嫂那样，怒其不争，恨其不幸。不就是他走了吗？怎么天就塌了呢？

    那天我们为这事吵了起来。我说：“你别总是摆出弃妇的可怜样子好不好？”你气坏了，巴掌高高地扬起来，眼泪霹雳啪啦往下掉。你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打我。你说：“这个家让我伤透心了。你哭着离开时，我的心仿佛也变空了。”

    整整一天，你都没走出你的卧室。我害怕死了。偷偷站你的门前听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终于想到了和解的办法。我笨手笨脚地煮面。从前，我只自己煮过方便面，看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把手放进锅里，别出心裁地打了两个鸡蛋在里面。可是水开了，鸡蛋全飞在了里面。放面，面在锅里成了粥。好歹弄熟了，端着打开你的门。我说：“美女，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

    你不理我，我便给你讲网上看来的笑话，说真的，你的笑点很低，我的笑话没讲完，你就绷不住了。你说那是你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面，可是，你吃掉了整整一碗。我站在你旁边，我说：“以后，你累了，就把厨房交给我。”

    你又很没出息地眼泪汪汪了。

    我决定教你点东西，娱乐娱乐，省得你七想八想的。先从电脑开始吧！教了才知道，你北大才女的称呼有些名不副实。你连桌面是啥都不知道，叫我这新新人类有些没脾气。

    你说：“这些年，光想着你们吃啥穿啥，脑子生锈了。就是，这么笨的脑袋怎么能不被淘汰！”话脱口而出，吓了我一跳，好在你正手忙脚乱地记键盘上的功能键，没什么反映。

    带你去逛淘宝网，买鞋子买衣服，你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就能买来东西？”

    那当然。快递果然很快。头一天定的货，第二天你穿在身上，在镜子里左看右看，喜悦慢慢溢出来，你问：“颜色会不会新鲜了些？”

    一点都不。你底子好啊，白，且有文化，穿什么都有气质，那是必须的。

    你笑我贫。可是脸上是幸福的样子。知道吗？那一刻，我有小小的感动。你很久没笑得那么开心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在未来的日子，我会让你过得很幸福的。

    我带你去徒步旅行。见到每个叫你阿姨的年轻人你都笑脸相迎。你很不好意思，你说我这么大年龄跟你们这群年轻人一起混……

    哪跟哪啊，没见人家阿姨还跳街舞呢吗？

    在大兴那晚，我跟你睡在帐篷里，你说：“儿子，我没想到我还有今天这样的生活。”

    我问你从前的生活过得烦不烦。

    你沉吟了好久，说：“那时也没觉得烦，心里便是你们爷俩，也是满的。每天在市场跟厨房间转，一眨间就老了。”

    是呢！为了我们俩，你大概什么都能豁出去吧？那次我生病住院，拿到化验单你就吓傻了，很可能是尿毒症，要换肾的。这是你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最常见的情节。你很快冷静下来，你跟他说：没事，我换给儿子。

    后来发现那不过是搞错了化验单。他笑着把这段说给我听，他说你没见你妈那视死如归的劲儿！

    我看了你一眼，你正为我盛一碗薏仁粥，你用勺一点点将粥弄凉，完全没在意我们的对话。

    在帐篷里，我提起这事儿，我说你不知道我们班有个同学从小没妈，那是什么样的人生啊？

    你不语。半晌，你问我什么是幸福。

    我说顺便说了句网络上的名言：幸福就是奥特曼打小怪兽呗！

    黑暗里，你笑了。你说：“幸福就是有人在意你快乐不快乐。”

    4．我们都为对方善待自己

    我跟你说咱俩的“蜜月期”好像结束了，你貌似开始讨厌我了呀！

    你给我挟块红烧肉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你说：哪有挺大个小伙子总粘着老妈的？你去干正经事，我也要好好规划一下我的老年生活。

    我知道你这样说是害怕我操心你的事交不上女朋友。你儿子这么帅的小伙子，又这么才华横溢，我不招谁不惹谁，还一帮在后面哭天喊地呢！

    你笑，你说你报了老年大学的书画班。你还买来了十字绣。

    我说：“才女有点大器晚成的意思啊！”你很深沉地说：“终于想明白了，这辈子是活给自己的。”不知为什么，我还是觉察到了一丝丝心酸。你从来不提他，我知道你心里的坎儿要许久才能过去。毕竟，那是跟你一起过了二十年的人。

    我还是不放心你。隔三岔五搞突击看你是不是一个人守着空屋子对镜伤怀。

    你的床头放着李子勋的心理书。冰箱里放着吃剩的意大利面。还有，还有，客厅里多了一束花，是安安静静的白百合。是谁送的？我问你。

    你说：“干嘛非得要人送，我自己买的。”

    “噢，卖糕的。”这还是我那一心为人从不为己的老妈吗？

    你摆弄着一个新款的mp4，让我教你怎么用。

    “这也是你新买的？”你说那当然。

    你还真的改变了，你烫了头发，化了淡妆。你说你想通了，为了不让我操心，你得好好对自己。天天锻炼，不生病，活得有精神头儿。你说你还想看到我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我说老太太，你还做了八五计划。

    我拿着两张刘若英演唱会的门票，我说我的设计得了个小奖，我请你看演唱会。

    台上那个称自己是公主的平凡女生很美。台下，你也很美。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们牺牲掉你自己的人生。我希望你也一样可以幸福快乐，否则，我会内疚很久。你也不希望我内疚是吧？

    在回家的路上，你说快点找个女朋友吧，我有点看腻了你这张脸了。我说：“你也找个伴来陪你看演唱会吧，那样你就可以去看宋祖英了。”

    我挽着你，无论将来这个家里增加了谁，我们都要好好善待自己，为了彼此好好爱自己。我在心里对你说了这句话，你听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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