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花遍开天空/王天宁（2）

    日子平淡无奇，只是机械的过着。

    一个人独来独往，日夜聆听脚步踩住自己影子的声音。那声音有别于寂寞，却和开心明朗毫无瓜葛。

    自我独立与没有朋友是相关的，然而却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孤僻”、“难相处”、“不合群”，我惊异于他们看事为何如此片面，想与他们争解，却始终未想好言辞。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谢北的。

    三

    午休时我跑到二楼的阳台上，蹲在墙角，想抽自己人生中第一根烟。

    薄荷味的细长香烟是我很久以前从表哥的烟盒里偷来的。初中时许多男生都会躲在厕所的隔间里，偷偷摸摸地抽烟。仿佛这是自己蜕离男孩的外壳，成长为男人的伟大见证。

    我却一直不会抽，点火时手抖得打不出火星。暗骂自己没用，狠一狠心，“啪”的一声，打火机巨大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撒下一张严丝合缝的网。

    我慌了神，担心会把宿管招来，匆忙吸两口准备扔掉，有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我的心骤然紧缩成一团，暗想怎么这样倒霉，第一次抽烟就被舍管捉住。哆哆嗦嗦的回过头，眼前立着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与对方视线相接的那刻，我在忽然之间愣住神。

    只是同班不同寝的同学。男生被周围的人喊作小北，至今我仍不清楚他的名字。

    “你？抽烟？”对方搔着头，的坐到我身旁。他说着同我一样流畅的普通话，是班里除我以外，唯一来自城市的学生。

    他显然是极有耐心的，守住我的沉默和安谧的笑了良久，不知从哪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我手里：“抽烟的话要吃口香糖，不然会口臭哦。”

    我从同学那里打听到男生叫谢北，北方的北。这的的确确是比那个叫“ × × ”的状元动听多的名字。

    然而谢北不是状元，没有引人侧目的成绩和外表，只是高和瘦。有时候我在课堂上回过头，总看到他俯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然就埋头大睡。

    可我不在乎。大概除了班主任以外没人会在乎。我极喜欢他的名字，让人想起追随北下的列车一路盘旋的风。

    那次在阳台上，不是我们第一次碰面。我们之前互相打过招呼，在走廊里看到对方走近了，抿着嘴笑一笑。某次在食堂里，我被身旁买面的那个人弄了一身汤的，似乎也是他。

    只是互不知道名字，彼此的印象，只是投射在水里的浮光掠影，如融化的蜡像一般，不甚明晰。

    我把口香糖撕成两半，一块放回他手里。

    “我不抽烟。”我一字一顿对他说。阳光反射到他的脸上，那里简直存在着一整个明亮的宇宙。

    他微笑起来，把另一半不齐整的口香糖放进嘴里。

    四

    一个月，两个月，我与谢北算是很熟悉了。

    天气冷下来，他每天中午会捧一杯热的速溶咖啡或煮好的牛奶，放到我手里后假装很烫，嘴里“嘶嘶”的用手去摸耳垂，或者张口吱呀乱叫。

    每次我都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我们两个人，坐在肮脏的地面上，因为寒冷的缘故靠得很近。我在谢北送给我的咖啡或热牛奶冷掉之前，将它们全灌进肚子里。

    可我又做不到像其他男生那样，与谢北推来搡去，互相摸头拍背，嬉笑声把周围人的目光全招致过来。我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谢北说话得体，脾气温和，不像我仿佛遗世独立的，可悲的优越感。他身旁总是挤满人，把他像月亮一样捧在其中。每次我看到总觉得这画面无限美好。与下课就独身坐在座上的我，四下冷清的连空气都凝固的场景是截然不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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