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柏茗（2）

    老板是名好客的中年人，似乎与尤瞻相熟。见他领人进门，很快沏了两杯茶送上来。

    “松风茶。”罗塔嗅嗅，眼睛一亮。

    “你知道？”轮到尤瞻惊讶了。

    “这可是我来松风镇的第一目标物哦——在被学校的安排扰乱计划之前。”

    青瓷杯釉色澄净晶莹，衬得茶水通明透亮，碧漾漾的煞是好看。一根茶叶竖立在茶面上，一荡一荡地拂起细微涟漪。

    “不是有一种说法叫茶叶竖起来预示着好运气？”罗塔小心翼翼地接过，左瞧右瞧。见少年疑惑的模样，她有些惊讶，“咦，你不知道？”

    “嗯……”尤瞻低头喝了一口茶，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并不因此而尴尬似的，笑道，“太多传说，偶尔也会有看不过来的感觉。”

    “茶叶立在水里会有好运，是日本的传统说法。”罗塔支着下巴，口吻已经轻松随意，“虽然现在更多人认为这只是迷信，但我觉得偶尔相信也没什么不好。多诗意的预示啊，哪天真消失就太让人难过了。”

    店内挂着一幅字，写的是元稹的《茶?一至七言诗》。尤瞻收回目光，颇意外地望着她，“我以为现在很少有女孩子能想到这些了。”

    “流行资讯看久了总会觉得厌，我喜欢旧东西。”罗塔端起茶晃了晃，那根茶叶仍兀自静立着，“我想来松风镇很多次了，可每次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放弃计划。这次如果能够顺利逛到所有目标地就算最大的好运啦。”

    “……要求这么低？”

    “知足常乐嘛。”

    “那假如还有附赠品呢？”

    “啊？”问题过于突兀，致使思维断档一秒。

    “附赠品，平易近人的业余地导一名。”

    望着少年眼中愉悦的笑意，罗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指……你吗？”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

    天色暗了。尤瞻送罗塔回到旅馆。道过别后女生满面春风地跑上楼。撞开房门，好友早已归来，正趴在床上清点战利品。

    “斩获颇多？”罗塔凑过去。

    “损失惨重。”好友长歌当哭，仰面翻倒，踢踢她，“明后天我们去松风一中交流，美少年很多哦，你要不要回归大部队？”

    “美少年贵在精，不在多。”罗塔抱起换洗衣物，任凭好友在背后穷追不舍，潇洒洗澡去也。

    这一夜的梦里，竟有灯影桨声相伴。

    三

    风萧萧兮易水寒。山雨欲来满城阴。狂风削过草尖，冥冥中似有电闪雷鸣。

    视线交接的瞬间骤起肃杀之气，凝眸处，刀光剑影。

    最终，少年缴械投降，“……你说吧。”

    女生得意地叉腰仰天长笑，“古来圣贤皆寂寞啊皆寂寞，高处不胜寒——”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您这大作的……”再看了一眼女生怀中乌漆抹黑的不明物体，斟酌了一下用词，“主题。”

    罗塔满脸不可思议，“就是只杯子啊，真认不出来？”

    尤瞻冷不防呛着了，“至少，我认为，作为一只杯子，它应该能够盛水。”而不是硬邦邦坚如磐石的一团。

    “总之是你输了，愿赌服输，带我去书馆！”

    尤瞻欲哭无泪。

    悲剧是这样发生的。早晨，他依约带她游览松风镇，途经一家工艺陶吧，女生当即起了兴致，直呼自己要大展身手，并半逼迫地与他立下赌约，若他不能认出她做的是什么就得教她修补古籍。

    想当然尔，尤瞻惨败。

    从陶吧出来时已天黑，沿河道亮起了灯笼，朦胧的暗黄光辉如将小镇拥于一片缥缈水雾中。书馆地处偏僻，楼梯古旧又无照明，甚少摸黑的女生脚下一绊，险些栽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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