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代中国人怎样读书（1）

    我一见到教育界的朋友就有很多话要说，但正因为有很多话要说，却往往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天给我出了一个题目，要跟大家说说“读书”这个事情。读书这个事情大家都很熟悉，所以我们之间有这么个交集，可以跟大家谈谈我们共同感兴趣的这个问题。

    什么是书

    有些问题大家好像都明白，但要真的一说却都不明白了。日常生活中我们掌握的各种概念，要是一较真，恐怕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了。比如说，我问你什么是“水”，你就答不出来了；什么是“桌子”，大家都知道“桌子”，但是要你给它下个定义，谁都下不了。这个问题答不出来不要自卑，北大的教授拉出一百个，一百个都答不出来。这不是智商问题，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就怕较真。所以编字典很难，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编出一部字典。

    拿今天关于“读书”的这个问题，我想跟大家探讨下：当代中国人怎样读书？这句普通的话要是仔细探讨分析，我们可能就糊涂了。比如，什么叫当代？什么叫中国人？这些我们暂且不管，今天首先探讨下什么是“书”？大家读书这么多年了，什么叫“书”，只要你一思考，各种说法就鱼龙混杂了，甚至会把你已有的概念颠覆掉，以前自以为是书的却觉得不是书了。世界上有这么一批学者不织布、不种地专门研究“概念”，就是因为“概念”很重要。

    世界上越是抽象的概念研究起来可能就越有价值。比如，什么叫“民主”？什么叫“革命”？什么叫“马列主义”？马克思为什么说我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呢？所以同学们在读书的时候要给自己定一个很远很远的目标，要知道我今天学习是为了什么。要是你认为学习是为了考个好高中、好大学，那你这辈子都没有什么意思。现在上大学，毕业就找不到工作，这样下来，你的一生岂不是很灰暗？人生的目标不应该是这样，当然，我们不能放弃这个，但是你应该另有所求。

    回到“书”这个问题。“书”，可以从广义和狭义两个角度来理解。广义上，一切写成文章、装订成册的都叫“书”。现在图书馆、书店甚至超市都有书，这些都是这个意义上的“书”。但正因为这些东西都叫“书”，所以给现在许多人造成很大的困惑。经常有人问：“孔老师，我们应该读什么书啊？”我小的时候不存在这个问题，那时候读什么书都可以。小时候所有的书都是好书，拿一本读就行了。但是现在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问这个问题呢？是因为大家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些“书”可能不是“书”，所以想找个明白人问问：应该挑什么书来读？这样就有一个狭义的“书”。

    狭义的“书”就不能从外表来看。就像看人一样，有时候我们骂一个人不是“人”，显然不是指他的外表，这个时候的“人”是一个狭义的“人”。有一个学生跟我说最近买了很多书，我一看说“这不是书”，我是从内容的角度上来说的。一谈内容就复杂了，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什么是“书”，什么不是“书”，各种说法都有——因为大家的专业和工作性质不同。比如一本英语速成教材，在英语老师看来是书，在我看来不是书。一个电器的说明书是书吗？我翻一个下午还是不会摆弄那个电器，家里小孩琢磨十分钟就会了。这个事实说明它不是书，不读还会，读了一下午居然不会。所以我们现在要认识到市场上书店里大多数书不是书，是垃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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