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 第五章 那些日子,已经远去了(13)
第五章 那些日子,已经远去了(13)
于是我开车去了梨园,这个城市的边缘上有一片三百年的梨园,四月的时候,一夜春风过后,梨花就开满了春天了。
我开得很慢,我车技很差,车内的音响放着马休的《布列瑟侬》,马休是在森林么?这曲调如此幽长如此空灵如此忧伤。
有电话,是他。我撒了谎,我说,我加个班,晚回去一会,你别担心。
然后,我关了手机。
我只想一个人呆会,安静地如一只苹果,哪怕静静地腐烂,只要是一个人就够。
城边上有放风筝的人群,他们努力地望着天。那个最繁华的小区里跑出一帮孩子,好象从幼儿园刚散学?我离城市越来越远了,远到我终于把那些霓虹灯抛在了后面。我到达梨园时,天已经黑下来,在开进去之后,我跳下车来,然后在黑夜的梨园里走着。
天空中开始出现星星,很亮,可是,不多。
我点了一支烟,安静地抽着。
梨园里有淡淡的清香,是春夏之交的味道,很甜,很腻,我形容不出。就像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说不出来,因为说出来,就会有几分错,怕薄了怕厚了,怕浓了怕淡了。总之,在心里的,说不出的,总是最好的。
“我朝你走过去,留在你的怀抱中,于是夏天开始了,是的,夏天开始了,它是人生的幻觉”。这是杜拉斯说的,夏天开始了,这是人生的幻觉。
我此刻的惆怅,无关风月,只与自己有关。我的心上,长满了一片薄薄的草,在夏天快到来时,它们让我烦乱。我需要这样一样一个黄昏,需要这样一个月亮的夜晚,与自己谈谈。
前几天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短信,她说,我把爱情搞丢了。
嘶知道,把爱情搞丢了是小事情,把自己搞丢了才是大事情。
爱情丢了可以找回来,如果自己丢了呢?
我抽了第五支烟。
这很放纵自己了,一般的情况下,我只抽三支烟,再多了,就醉了。
烟也会醉的,薄薄的醉,只有自己明白那种醉,是另一个境界的。忽然就晕了,就想哭了,就想笑了,就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哪怕什么也不说。
我走累了,坐在梨树下,听着叶子哗拉拉地响着,它们也在交谈么?两片叶子也在相爱么?或者有一片叶子是寂寞的,它沉默着,一直听着别人在说,或者,它也和我一样,想出走?
天上的星星多了起来,月亮也出来了,我注意到,有一棵枯树直刺夜空,它没有叶子,光秃秃的只有那倔强而瘦弱的躯干。我和它对视了好久,眼睛居然有微微的潮,这枯树的倔强多么像我,不苟同,不低头,一直那样桀骜不驯。虽然带着孤芳自赏的味道,可是,仍然是美的,不是么?
这每片叶子的喜悦、孤寂、芬芳都有我的份么?我闻了闻手指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月光下,我的手指有些惨白,又细又长,每天,它在键盘上敲打,我的喜,我的忧,我的远远的盼望,我的近近的感伤,都一一地跳跃出来。
感谢我的手指。
可这个夜晚,我发现我走丢了,我迷失在自己的精神家园里,我不知到哪里去。
我后悔没有带一瓶红酒来,在月光下自斟自饮是美的。自吹炉火夜煎茶,我喜欢这样和自己够去,其实也有讨好自己的嫌疑。于是,我抽了第七支烟。
烟头一闪一闪的,很红,是这夜的红狐狸,焚心取暧。我在自己心里泼墨写书,那上面是清秀的两个字:不染。
若有一天,我变得面目全非,我便把心里的纸燃了,焚了这心,暧心暧肺。
远处看到有村庄,村庄里掌了灯,空气中有了潮湿,原来是下雨了。
是细细的那种雨,我伸出手去,感觉到羞涩的潮意。这初夏的雨,是带着承诺来的,一个春天的压抑,是想哭就哭的时候了。
我进了车里,听到雨打到车顶上,好象在跳舞,有分外的美感。打开手机,看到好多条短信,有他的,说煮了红枣莲子羹,还在炉子上小火温着;有朋友的,让我去新开张的火锅店吃麻辣烫;还有一个新友的,她发给我几个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面。
我知道我应该回去了,人走丢的时候不能太长,走丢不是可耻的,偶尔的迷茫是快乐的,是性感的,甚至,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我把车开出来,在黝黑的路上行进,渐渐地,我看到了城市的灯光。
温暖,一下子冲进我的心里,刹那间,我的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而这个走丢的黄昏,这个梨园的夜晚,是一张与光阴有染的铜版画,会完整地保留下来,直到——光阴老去的那一天。
野蛮的鱼
女作家里,我喜欢两个人。
一个是杜拉斯,一个是伍尔芙。杜拉斯好象一片阴影潮湿的苔藓,但是,十分诱人。即使老了,依然有小她三十八岁的安德烈·扬陪在身边。伍尔芙如一枚坚硬的钱币,总是这样坚硬,眼中闪着动人的光芒。
杜拉斯说,我可以一次有五十个男人,我下一辈子不当作家,就当。伍尔芙则要一个安静的屋子,伍尔芙是双性恋者,组织的小圈子分外迷人,很多人想进入,但不得其门。更多的时候,这两个女作家,更像两条野蛮的鱼,在江湖上分外惊艳。
我记得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喜欢三毛,我近乎疯狂的喜欢着,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三毛是在演戏,一直演,演她自己,她按照自己设定的角色上演着浪漫或者悲情的。不,嘶可爱,很多时候,她的文字或者做人,都有作秀的成分。后来我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似鬼声,妖媚得不像真人,我更坚定这种想法。于是,彻底不再看三毛,三毛只属于十六七岁。大了再读,就显矫情。
但杜拉斯不一样。
她如此敏感如此坚硬,有一根粗大的超强神经,她野蛮地侵略了我。她在《广岛之恋》这个剧本中说,我渴望,渴望堕落。我记得那个女人说这话时的纯洁眼神,我还记得那黑白电影里那男人与女人一起洗澡,细沙一样的水珠在他们身上下来;但绝望一样在,时光一滴滴过去,他和她的相逢,就要结束了。
一些女作家说,我活着就是为了写作。这句话多么让人生讨厌,或者变一种说法,我是为了写作而活。写作的女人最可怕,如果她真的这么想,就会把一切玩于股掌之上,它会显得过分不真实,矫情,显摆。更真实的东西应该是爱情或者生活,真正的写作一定是在人性之上,超越了灵魂,而不是附风雅,不要把写作当成宗教和圣经,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两个女作家做到了这一点。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看到过一个女作家写她和男人的交往,甚至很多细节都很细腻,我一直忍着。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一段男女之情沦为一个女作家的写作素材,男人会不寒而粟。
不要为写作而写作,而要坚持自己,哪怕是条野蛮的鱼,哪怕被腐蚀侵略掠夺。
个性太强的人不容易幸福,如果张爱玲当年原谅了胡兰成,也不至于孤独终老,忧伤绝望。她更是一条野蛮的鱼,在自己的旷田野里蛮。虽然是最另类的行为艺术,但是,她却承担了太多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看米兰·昆德拉《布拉格之恋》时,我想起一句话,我们的生活里来的残废之物,有好的,也有坏的,在幽暗的河水里慢慢下沉,直到消失在深处。也许我们一直在慢慢下沉,沉到最黑的黑夜里,才能做一条鱼。
我们渴望做一条鱼,在绮年流影里,找到自己的河流或者大海,但大多时候,我们始终在岸上,一直渴望到死。
所以,当看到女人成为野蛮的鱼时,其实我们大多时候只是一个喝彩者,为她们的文字或者爱情。那些文字,尖锐而疼痛;那些爱情,带着空灵和深。他们不是凡人中的柴米夫妻,而是一直行走在边缘上,我们望其项背。
伍尔芙自杀的时候,我不知天是不是黑了,可是我知道,一条鱼永远沉到了海底。她,终于安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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