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最初的货币投放

    文_林子明

    第一批货币是怎么来到世上的？

    货币的出现，大概与国家诞生的时间相近。先民们生产能力提高后，有了剩余产品，于是想进行交换（互通有无）。后来发现交换并不顺利。例如牧民有1只羊，他想用它换回1包盐、2只鸡、10斤面粉、20斤鱼。他得找到拥有这些物品的不同的人，并且他们也都愿意得到羊肉，他才能（把羊杀掉）进行交换，这多麻烦！此外，在交换过程中还会遇到一方不需要另一方的物品，必须通过第三方、第四方迂回交换的例子。辛苦不说，交换不成功还得扛着自己的物品回家。折腾多了，人们慢慢就想到了发明货币。

    有了货币就方便多了，需要什么，拿货币去买就是。你买张家的物品，张家买李家的物品，李家买你家的物品。货币在这里起了万能中介的作用。

    人类社会的早期用过很多物品当货币，有贝壳、树皮、皮革、米粟，甚至农具等；后来金、银、铜制作的货币取代了它们。今天，世界各国普遍采用的货币是纸币。

    奇怪的是，无论哪个国家的文献都没有记载最早一批货币是如何来到世上的。仿佛国王一声令下，人们就开始用起货币来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孔子、老子、孟子对货币从不感兴趣。屈原的《天问》问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就是没问货币是怎么产生的。古代学者研究天文地理军事、哲学伦理学文学，偏偏遗漏了研究货币学。

    其实，即使在一个小小的岛屿，投放第一批货币也是让人左右为难的事。

    在太平洋的一个孤零零的岛屿上，生活着一个部落。这个部落多年来尝够了实物交换的苦头，酋长经过长期思考，终于想到了发明货币。

    首先他通知妇女儿童们去海滩上把所有的贝壳捡来，交由部落管委会保管。接着召开部落大会，会上，酋长宣布各家各户把家庭财产清单报来，管委会将根据各家的财产发给数量对等的贝壳。

    这是干什么？部落成员纷纷发问。这是为了方便你们交换物品，酋长回答说，从今以后我们开始使用货币了，贝壳就是货币，以后大家要交换什么不必扛东西上路，拿货币去买就是，货币代表你家财产的数目……

    不行，这样发贝壳，富人财产翻了一倍，我们岂不变得更穷了？许多部落成员叫起来。

    这样吧，换一种方法，每个家庭一律发200个贝壳，这总合理吧？酋长又问。

    不行！这样发货币等于剥夺我们的财产。富裕的部落成员纷纷提出抗议。

    为什么发货币会变成剥夺你们的财产？酋长不解。

    酋长你仔细听，一个富裕成员代表说，我们岛上现有10户富裕人家和100户普通人家。富裕家庭的财产占全岛财产的一半。现在管委会在岛上找到2万个贝壳并用它们代表全岛的财产。也就是说，没有投放货币之前，富裕家庭每户财产大约值1000贝（壳），普通人家每家财产大约值100贝（壳）。现在管委会按每家200贝把货币全部投放下去，岛上总财产将由20000贝上升到42000贝，其中富裕家庭12000贝，普通家庭30000贝。这让我们损失很大，因为只要货币一流通起来，我们的财产就不知不觉转移到普通人家手里，越富裕的家庭损失越大。

    这怎么讲？酋长问。

    数学问题，12000贝除以42000贝，我们的财产比例由原来占全岛的一半降到四分之一多一点。只要货币一流通起来，我们的田地、牲畜、房屋都要减少。除非你不让人家持币来买你的财产，但这是违法的。酋长你说是不是？

    说得有理，酋长说，确实有点像剥夺财产。那怎么办呢？货币是肯定要投放的，但是怎么投放呢？

    管委会成员商议了很久，最后提出一种方案。

    大家听好了，酋长说，南山需要修路，北山需要植树，东山需要挖水渠，管委会早就想搞公共工程了。从明天起，全体部落成员轮班出工。成年人出一天工发2个贝壳，小孩出一天工发1个贝壳。相信吧，不用半年，货币就可以在我们岛上流通起来，我们的生活将越过越好……

    赞成！底下一片欢呼声。

    发放货币的问题解决了。

    以上的故事当然是杜撰的。人类历史上的首批货币投放难度很大，难点在于，货币投放前，居民已经拥有完整的财产了。如何让新增的货币与原有的财产融合？似乎没听说过哪位经济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

    故事最后以修建公共工程的方式投放货币，按说这种方式最为公平理想。但是几千年前的国王、族长、酋长恐怕不会采取这种方式。他们会采取一种更简单的方式，即以政权组织的形式出面，直接用货币向居民购买商品和劳务（此劳务不是公共工程）。这里出现了一个重大情况，如果投放的货币不是金银而只是贝壳、树皮、草籽等一类“法定货币”，居民一半左右的财产会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到王室政权手中。但是并没人怀疑，因为货币流通刺激了生产的发展，新产品不断生产出来，掩盖了财产的转移。而投放货币又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那时没有马克思和亚当?斯密，不容易发现其中的“猫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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