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千娇

    这些首饰上的风情，和生活中的笑语，有一天都可能作为我的灵感来源，出现在我写的故事中。

    “虽然我和小玉哥名声不好，但其实我们很单纯的……真的，吠得凶的狗都是好狗！”小佳人对我如是说，齐眉刘海下的面容甜美，却带着愤愤不平的神情很认真地说出这句令人很囧的话。我不禁笑起来，但觉此刻真是爱她。

    她说的小玉哥跟她一样，都是整天出现在我身边的姑娘。小佳人看够少书，想法很多，比较感性；小玉哥喜欢艺术，性格开朗，处事理智，很会做人，但偶尔撒起娇来简直不是人。

    小玉哥经常把与我聊天时我说的话挂出来当签名档。小佳人看过我出的每一本小说，曾在看《孤城闭》完结篇时哭了整整四个小时。哭完后小佳人开始思考我们三人的关系。小玉哥叫我“姐姐”，小佳人叫我“老师”，然后有天小玉哥把小佳人在聊天工具上对她说的一句话截图给我看：“老师喜欢你比喜欢我多！”

    我问：“你们这是在争宠吗？”

    小玉哥答：“昂！”

    我顿时有了左拥右抱的帝王之感，施施然问小玉哥：“我的书你都看了吗？”

    小玉哥面露尴尬之色，说：“上回看过两页《柔福》的……”

    我不怿道：“你跟我家猪一个水平。猪也是只看了两页就抛开书跑了。”

    小玉哥默然。这时小佳人躲在我身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乖巧得像只猫。

    小玉哥感觉到威胁，回家立即翻书，于是第二天，小佳人给我看了一条小玉哥昨夜发给她的短信：“今日官家面斥奴家。晚来闲阅《孤城闭》，不想姐姐又招奴家泪儿洒，好不伤怀也么哥……”

    看完小说，她们的共同愿望是让我把她们写进我以后的小说里去，而且集体要求要扮演奸妃角色。小玉哥指着小佳人说：“尤其是她，一出场一定要写她外表如何温柔娇俏甜美可人，最后才揭露原来她是最奸的……”

    跟这些性情迥异的姑娘们在一起，生活也逐渐变得活色生香。因此我很理解我笔下某些男角的花心，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受类型不同的女子吸引，只是偶尔代入了皇帝的角色，我就会很高兴地笑纳两位奸妃。当然我不是鼓励男人花心，事实上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有因果报应一说，性别上的不公也许会通过轮回来平衡，所以让这辈子曾令我感到哪怕一丝不快的男人们下辈子都变成本公子的女人吧，阿门。

    说以上一堆废话是想起个“比兴”的作用，引出我这次要写的首饰。

    这是一套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牙绘花丝外销银首饰，包括一条手链、一个胸针、一枚戒指和一对耳环，每个首饰面上有镶有彩绘牙片，每一片上都描绘着一位仕女，姿态各异。卖家并没有注明镶嵌物的质材，我一度以为是瓷片，后来上手才发现其上有牙纹，应该是象牙。首饰有个原装彩盒，一侧也贴有一个古旧的标签，上书三字——牙片银。

    卖家的图片拍得很烂，花丝和彩绘牙片的细节都看不清楚，只能影影绰绰感觉到那些仕女图笔法细腻，雅致纤美，但这已经足以让我眼睛亮了起来。在问卖家要更清晰大图未果的情况下，我仍决定买下这一套，有点下赌注的意思。而结果未令我失望，上面的美人图很美，有倚门远眺的，有手持拂尘的，有斜倚山石的，有执扇观蝶的……真是百媚千娇，各人都自有其风韵。最有意思的是戒指上的图案，一个少女手持团扇立于墙头，朝外观望，分明在演绎《墙头马上》的故事：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敬断肠。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仕女图，也喜欢观察性情迥异的女生。这些首饰上的风情，和生活中的笑语，有一天都可能作为我的灵感来源，出现在我写的故事中。

    摄影/施夏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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